错过的时光（五）
“小西，今天你哥相亲，你请个假去把把关”
妈妈扯着嗓子说。
胡小西看了看排班表，那天刚好下夜班，但她那时应该最希望美美的睡一觉。
就拒绝了妈妈的要求。
可到了当天还是耐不住恳求，下了夜班不情不愿的去了。
这顿饭吃的异常拘谨。哥哥和相亲的女生面对面哑口无言，完全找不到话题，她和妈妈则偷偷在隔壁桌子观察情况。
她一边喝着咖啡，而另一边脑子却混混沌沌的，想打瞌睡。
只听到一声惊呼，妈妈用力拍她的肩膀。她如梦初醒，猛灌了一口咖啡跑过去。
哥哥毛手毛脚的，不小心的把咖啡洒人家姑娘身上了。
她满怀歉意的说，“对不起啊美女，我哥这人毛手毛脚的，我代他向你道歉，这件衣服多少钱啊，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赔你一件”一面使眼色让哥哥跟着道歉。
只听到旁边一阵男人的嗤笑。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女生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的。
对方低垂着眼，看不见面容。
他慢慢抬起头，笑着说，“世界真小啊胡小西”
胡小西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腿一下子就软了，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感觉到血汩汩的从脑子里涌。
相亲对象和她哥哥来回看着两个人，“你们认识啊”
李梓溪点点头，“是啊，老同学嘛”
女生介绍到，“这是我弟弟”
哥哥愣神了，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化，过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说，“可太巧了，这是我亲妹妹”
女生笑着说，“还有这等缘分，不碍事的，一件衣服而已”
大家都聚在一起笑着说好有缘。
而李梓溪只是死死盯着胡小西，眼里的锋芒逐渐露出。
胡小西觉得心虚，回避他的眼神。
聚餐结束后，她拢拢衣服准备走，而男生却跟上来。
“一起喝一杯吧”他说
她想都没想就点点头，即便刚刚已经喝了一肚子。
好几年没见，李梓溪褪去了原来稚气的棱角，变得沉稳而成熟。她悄悄抬眼看他，下巴还有一点胡子，没来得及理。
她把耳边的碎发习惯性的拢到耳后，桌子是透明的，低头就很轻易看到眼睛的黑眼圈，还有因为熬夜的爆痘，真的好丑。
两个人默默坐着，也不说话。
李梓溪不自在的清清嗓子，胡小西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微微耸了耸肩。
“好久没见了啊，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她抬眼注视着男人，仔细观察他所有细微的表情。
可对方只是点点头，就把眼神放到别处。留她一个人尴尬的呆在原地。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自讨苦吃，对方一脸不想理她的样子。但也不恼，而是继续绽放笑容。
“你女朋友呢，她也在这个城市吗？”
“分了”对方冷冷吐出一句。
“嗯？”
“都想留在自己的城市，产生了分歧就不在一块了”
胡小西一直不知道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开口。
李梓溪低头抿了一口水，抬眼偷偷看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内心风起云涌，内心无数个小鹿在乱撞。
“挺意外的，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胡小西终于看到李梓溪的神情中透露出一点笑意。
她把眼神放到一边，“是啊，这几年你忙啥了”
“读研读博，现在还没拿到博士毕业证，找了一家实习机构挣着微薄的工资”
“在哪里读博呢”
“硕士博士都是人大”
“人大？北京？”胡小西惊诧的语气。
她顿了顿想问点什么。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到了北京都不联系我。可她没有问，因为这样显得自己很掉价。
对方却缓缓开口，“我保研到人大以后，有去你们学校看过你”
“然后呢”她迫不及待的问。
“你和一个男生手拉着手在操场玩滑板鞋，我也不想去打扰你的生活，就再也没找过你了”
胡小西迷茫的看着他，仿佛对这件事情都毫不知情。
“我知道你谈过很多次恋爱，我也只是你其中的一个过客，我没有资格去质疑你的生活”
“什么啊”胡小西不满的嘟囔着，“你最有资格了！”
“嗯？”
“我说”她稍稍压低了声音，“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从来喜欢的都只是你”
突如其来直白的告白让男生有点猝不及防，脸上浮现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扭捏。他佯装喝水，指尖却微微颤抖。
女生在对面观察他所有细微的表情，不由嗤笑，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结完账，李梓溪跟上去牵住女生的手，两人心照不宣的微微颔首微笑。
“手好凉啊”胡小西轻轻的抽出了手。
男生感觉有点失落，手掌却突然被一只软软的手重新牵住，十指相扣。
李梓溪被她这一举动逗笑了。
她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寓所，吃完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她突然把他身子掰过来，直视着他，“我今天是不是很丑”
“没有啊，颇有点高中被物理题折磨成疯婆子的样子”
“你才是疯婆子呢！”她气急，佯装要去打他，却扑在了他的怀里。
眨巴眨巴眼睛仰面看着男人。
男人的气息已经凑近，落在了她的唇上，夹杂着一点烟草气息。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温度，只是唇齿间的触碰就已经让她心乱如麻。
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起身，坐在了他腿上。
李梓溪用手指为她轻轻拭去眼泪，温柔的看着她。
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撇着嘴，带着哭腔，一点点委屈的意味，“我好喜欢你，我好想你，我不想离开你”
“我也是”
她又重新畏缩成一团，躺在他手臂上，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她侧过身，发现李梓溪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用另一只手揽她入怀。
下巴贴在她的发丝，沙哑的声音，“醒了啊”
她稍稍抬头，发现枕着他的手臂，“我就这样睡了一夜吗？”
“是啊”
她把他的胳膊移开，又重新扑在他的怀里，环上他的腰，紧紧和他贴在一起，“你个笨蛋，手臂不麻啊”
“没有啊，我开心”
他轻轻的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她顿觉一阵酥麻感蔓延到全身。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聊了很久，聊以前高中的事，又聊了这些年工作上的烦恼，胡小西肚子咕咕叫两人才起床做了点东西吃。
胡小西洗漱完，化了个妆，做在餐桌上，看到李梓溪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叮嘱她要洗手，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里，笑嘻嘻的说小媳妇，厨艺不错哦。
对方剜了她一眼，又端过来几盘菜。收拾了一下坐定。
她吃完饭又双手捧着脑袋端详着他的脸，若有所思的说，“你好帅啊李梓溪”
两个人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冬天。
“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错过”李梓溪首先开口。
胡小西神情落寞的点点头。
“这次碰面，我知道是命运又给我安排了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抓住”
胡小西的眼神从碗里移开，平视着他。
“你愿意嫁给我吗？”声音已经尽可能平静，但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很长时间的沉默，李梓溪已经觉得心情灰暗，没有希望了。
女生却用筷子往碗里重重的扒了几下饭，“要戒指才肯”
男生抬眼，眼里盛满了惊喜，慌忙应下。
两个人吃着饭，幸福的眼泪掉进碗里，又笑又闹，已分不清吃进嘴里的混进了多少眼泪。
这一刻，他们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