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递刀
不管是死囚营还是军队，都没有惯着某一个人的道理。
你说想跑着走？
那就跑着走！
在郭什长暴怒的命令下，黑汉被去了甲胄武器。
等待黑汉的，是一顿结结实实的军棍，以及一具套脖的木枷。
挨了军棍的黑汉被戴上木枷，木枷另一头的铁链，被拴在郭什长的马屁股上。
郭什长高跨在大黄马上，根本不正眼瞧黑汉，只顾狠狠一夹马腹——
“出发！”
但令所有人吃惊的是，黑汉居然天赋异禀！
在挨完军棍之后，还能凭一双粗腿跌跌撞撞的跟上快马。
一路几十里，竟没被快马拖死，而是生生跑了下来！
要不是郭什长再三检查身体确认，众人都要以为其是一名扮猪吃虎的武者。
“不入品就能空脚追马，好一个天生的步将苗子！”
“你原来在地方上，是做信差的？”
郭什长有些诧异的解开了黑汉的木枷，气喘吁吁的黑汉却摸头憨厚一笑。
“俺是种田哩！”
“不过打小俺就跑得快！”
“小时候村里杀猪，挣开绳子的猪都撵不上俺哩！”
郭什长闻言嘴角一抽，大脚照黑汉屁股结实一踹：“归队隐蔽！注意观察！”
黑汉呲牙咧嘴的摸着屁股，凑回了陈锦和齐狗蛋跟前，有学有样的趴在了地上。
齐狗蛋见黑汉狼狈的拱在身旁，不由得埋怨道。
“你说你好大个汉子，也是我隋国儿郎，怎就不会骑马？”
“现在好了吧？没甲没兵器，要真遇上蛮子，看你咋办！”
齐狗蛋说着，面色有些犹豫。
他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割首刀，解下来给黑汉防身。
虽然割首刀短小，但却也是囚军一身装备中，最锋利的武器。
但是很快，他就不用再纠结。
因为一把割首刀，已经递在了黑汉的面前。
递刀的，是陈锦。
“我想拉拢你，所以我的刀借给你。”
陈锦看着黑汉，十分认真的说道。
他懒得拐弯抹角，没有选择那种宋江式“哥哥长哥哥短”的讲话方式。
一来是别扭。
二来对于黑汉来说，那样做的效果，可能未必比直说好用。
至于为什么突然解刀拉拢黑汉……
在战场上，一个憨直卖命的汉子，远远比一把小刀合算。
这边，黑汉看着面前的割首刀，憨厚一笑，随即大大咧咧的接过了刀。
“嘿嘿，俺全听锦爷的。”
说罢，黑汉就拔出割首刀，往陈锦身边又挨了挨。
虽然周围风平浪静，但仍然一脸认真的替陈锦警戒。
老实人就是好。
陈锦不由的默默感叹，随即一言不发，目光紧盯着远处。
陈锦等人侦查示警的位置，在虎头关外几十里的小山坡上。
这是一处天然的哨戒卫所。
过了他们身下这道坡，再往外就是一大段开阔的平原，也是蛮族秋掠入侵的必经之路。
而他们身后十里左右，就是苦力队正在修整的壕沟陷马。
作为外围的探马，陈锦他们的任务很简单。
看到游荡的蛮族后，根据队伍规模形势做出判断，是上前围剿，还是示警苦力队撤离。
这注定不会是一个短期任务，但凑巧的是，陈锦等人刚安顿下来没多久，就看到远方有影影绰绰的几名蛮骑。
“马衔枚，人衔草！噤声警戒！”
郭什长低声喝令，众人纷纷打起了精神。
身旁一名眼神好的探马凑近低声说道：“什长，有将近二十骑，但看起来不像是大军放出的前哨。”
“不仅架势有些松散，其中有一个……甚至好像在喝酒？”
“喝酒？”
郭什长有些意外的挠了挠脸，尽力眯起了双眼。
“不是大军前哨，那就是小部落迁徙的游骑。”
“看来上面得到的情报确实没错，今年蛮族秋掠比往常早许多，现在就有小部落急不可耐的铺了过来。”
“呵呵，肥鱼啊……”
面对人数优势的蛮骑，郭什长反而有些兴奋的低声念叨着。
一旁的陈锦闻言，精神猛地一振。
如果真是蛮族小部落迁徙，那这十余骑后，应该还有几百蛮人在扎营整备。
北地郡的兵，不可能放过这种削弱蛮族力量的机会。
把握好这次机会，自己起码能攒下十余颗蛮人的头！
果不其然。
下一秒，郭什长语气迅速地吩咐起身旁旗兵。
“打旗语，禀明何队率军情，请求他们绕击蛮骑！”
“……郭什长，何队率那边回旗了，也已经能看到他们在绕行！”
“好！全体背坡上马，注意隐蔽迅速整装，半炷香后冲锋！”
“我们是主攻饵子，冲的要快要猛，务必不能走漏一骑蛮人！”
“至于你们……”
郭什长扭头看向了陈锦三人，眼中尽是兴奋的战意。
“待会儿你们三个就是前锋，许进不许退！”
“那黑汉，你不是跑的快吗？能追上一匹蛮骑，老子许你战后扒甲穿！”
“还有那个叫陈锦的，老子知道你手黑，待会儿你卖力气，老子自掏腰包请你吃烧鸡！”
“至于狗蛋儿……多的不用我说吧？你也跟我摘过蛮人的脑袋。”
“我郭添贪归贪，对拼命的兄弟决不吝啬！”
郭什长恶狠狠的激励着三囚，闪着精光的双眼像一头贪婪的狼。
“都听明白没有？！”
“喏！”
陈锦三人齐齐抱拳唱喏，随后趁着背坡优势，迅速整装上马。
安抚着胯下的瘦黑马，陈锦提起了那杆破旧的长枪，默默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两辈子加起来的第一次战场厮杀，让他身体里的血隐隐有些躁动。
一呼。
一吸。
呼吸之间时间流逝，不觉已经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对时间极为敏感的陈锦，双眼越来越亮，自身的状态也被调整到最佳。
随着郭什长的一声喝令，他狠狠的一夹马腹！
枪尖微提，斜在马前！
“全体都有！”
“冲锋！杀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