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份恩义，陈锦承了。”
陈锦是跟着烧鸡，一起被送进监牢的。
一直到重新锁好门，那押送甲士的心里都还十分别扭。
虽然现在的陈锦一脸平静。
但刚刚他“享受”的笑容，已经深深印在了甲士的脑海里。
并且不仅甲士一人。
就连围观陈锦受刑的死囚们，也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们一边眼红陈锦怀里的烧鸡，一边忌惮陈锦的狠辣心性。
再加上有矮三儿这么一个鲜活惨烈的例子，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死囚敢上前撩闲。
只有那个虚弱青年，快步迎上了行动不便的陈锦，伸手将他搀趴在草垛上。
“恩公……”青年看着陈锦的伤势，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苦，苦了恩公……”
青年说着就低下了头，撕开陈锦的粗麻囚服，拣出干净的几条麻布替他包扎伤口。
“恩公，我来给你包扎，你快吃了烧鸡……”
“边上这么多囚犯盯着，保不齐有饿急眼的该死鬼争抢！”
说话间，虚弱青年紧张的瞄了一圈周围的死囚，又伸手把烧鸡往陈锦怀里掖了掖。
陈锦默默看着忙前忙后的虚弱青年，若有所思的一口啃在肥厚的烧鸡上。
在咸香油汁充盈口腔的过程中，他的心底微微一动。
还不等虚弱青年忙完，陈锦就伸出了沾满油渍的大手，按在了那具瘦弱的肩膀上。
看着青年小鹿一样的眸光，陈锦皱了皱眉，压低声说道。
“有些话不讨喜，但我还是要问的。”
“不然这只肥烧鸡，我吃的不爽利……”
“你既然有四十两银子的门路，为何不早早买通甲士护你周全，反让矮三儿欺负你这么长时间？”
“退一步讲，哪怕四十两只是向甲士买矮三儿一死，也能让你一雪耻辱……”
“什长就有资格挑选死囚随军，让矮三儿死应该不难办到吧？”
陈锦不客气的咬下一大块鸡腿肉，双眼却紧紧盯着愣神的虚弱青年，想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死囚营里，让他不得不事事多想三分。
陈锦才刚刚看到离开死囚营的希望，绝不允许自己在阴沟里翻船！
虚弱青年明白了陈锦的顾虑，不由自嘲一笑，笑容里似乎三分凄苦。
“不怨恩公生疑，恩公初来，还是把死囚营想简单了。”
“矮三儿虽然名声极差，但在死囚营里也算一把好手。”
“他手里记了五十多颗蛮族人头，凭功作威，这样的死囚，五十两买不死。”
“死囚营的值班甲士三天一换，四十两根本打点不过来，反而有可能会激怒矮三儿！”
虚弱青年越说越激动，忽地一指监牢角落里那群双眼麻木的死囚。
“若非恩公出手，我最后的下场，可能就和那些让榨成人干的死囚一般无二！”
“哪怕这样……都已经是我辈读书人在这死牢里的奢望！”
“意气文骨，不抵硬馍一块，浊汤一碗！”
“……我知恩公顾虑，也懂死囚营里分寸距离，但唯有一事，许某必要相问！”
说到这里，虚弱青年踉跄起身就是一揖到底！
“不才许懿，北地郡人，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监牢严峻大恩难报，许懿记挂恩公姓名，来日若有机会得出死牢，好报恩公救苦之恩！”
许懿说着纳头要拜，却被陈锦伸手拦住。
“不用叫我恩公。”
陈锦淡淡的说道。
他看着一脸不解的许懿，咽下了鸡骨残渣，把剩下的一条鸡腿递了过去。
“无论那矮三儿与你血仇也好，死敌也罢，我废他只为剪除隐患，与替你报仇无关。”
“一是一，二是二。”
“那四十两的开脱，应是足下义助。”
说话间，陈锦呲了呲牙。
他艰难的拖着两条伤腿起身，认真抱拳一礼。
“……在下陈锦，离乡背井之徒。”
“这份恩义，陈锦承了。”
许懿面对认真的陈锦，有些手足无措，一股被人重视的感动油然而生。
这是自他入死囚营后，第一次感受到人的尊严！
情绪激动之下。
许懿手足无措的要扶住陈锦的手，又想伸手想把鸡腿让回给陈锦。
但这番动作，却被陈锦一把拦住。
“无需推辞，快吃，吃完陈某有事相求。”
“此事需君恢复些气力，不然待会儿没力气，效果不好。”
陈锦说着，眼神直勾勾的盯上了许懿修长白皙的双手。
准确的说，他是盯上了许懿双手上的镣铐。
他好像找到了，在监牢里也能修炼铁布衫的方法。
这用铁链抽和用军棍打……效果应该差不太多吧？
陈锦想着，开始默默解开上衣的衣带。
许懿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只能不解地啃着鸡腿。
随着香甜的肉汁炸裂在口腔中，许懿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女相的俏脸先是一白，紧接着浮上一抹妩媚的嫣红。
自家人知自家事。
自己唯一能出的上力气的，无非就是那断袖欢好之事。
何况除了这事儿之外，在这监牢里还有什么事，需要一个瘦弱书生的气力？
难不成……
自己这个恩公哥哥，也有龙阳之好？
我呸！
白瞎了如此英气的皮囊，不过是好色龌龊之辈！
你陈锦，就是这么承人恩义的吗？！
亏自己还以为遇到了义士好汉，原来也是同矮三儿一样的一丘之貉！
也罢……只当自己错看了人！
许懿双眼中感动的神采渐渐消退，囫囵吞下鸡腿肉后，一咬牙一闭眼，满脸的悲愤神色。
“恩公！许懿吃好了！请恩公怜惜！”
许懿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微微出神的陈锦吓了一大跳。
他正满脑子规划着，如何利用铁链抽打修行铁布衫。
却看到双眼紧闭的许懿猛然大喝，一脸任君采摘的羞愤模样。
陈锦当即明白，许懿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开口制止——
“站起来，不准跪！”
“还有……”
“给老子把裤子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