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屈才了
赵明若执笔的手一顿,笔锋在纸张上拉长,宣纸上的墨点晕染开来,她的恨意也随之汹涌而来。
她如此费心撑着侯府,替侯府抹去谋逆罪名,她的好夫君却刚从狱中出来就背叛了她,养了表妹在她的嫁妆宅子里!
顾长恒伪装的太好了,他搂着表妹在怀,生儿育女,儿孙满堂,还能回来府上深情的面对她,说那些温柔的话,给她缔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幻境。
多可笑啊。
他怎的就是侯府的二少爷,没去南园唱戏屈才了。
“把西郊地皮一应转手卖了套成现银子,去京郊另买两处府宅,余下的银钱你便做主去买些讨生活的营生铺子,布庄粮铺或者其他随你,你做主就可以了。”
赵明若将地契拿了出来。
当初意外救了沈青山,他便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做掌柜,前世帮她打理大半的生意,首富沈家出来的孩子,可能不论年纪都是天生的经商的好手。
“夫人……”
赵明若道,“赚钱要紧。”
“好。”
沈青山前脚刚走,阿福便疑惑道,“那个云表小姐可真奇怪,好好的侯府不来,反倒是找二爷把她安置在您的私宅做什么?”
“还有夫人,您就算是生气二爷瞒着您,可卖了西郊您舍得吗?您和二爷的感情才刚见好,这样会不会伤了情分……”
外面的天便阴沉沉的,继而响起了雷声。
阵阵春雨寒凉。
赵明若看着写毁了的佛经,心中一痛,重生到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老天对她的好还是坏。
她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算着日子,应当再有半个月就能诊断出来这孩子的存在了。
嫁入安远侯府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前半年因为谋逆案子,后半年在外面打着读书的名头养了云岁晚,顾长恒一直找借口,并未和她行夫妻之礼。
赵明若忙着要打理侯府产业也并未强求。
就半月前,两人在老夫人寿宴上吃醉了酒,稀里糊涂的有了夫妻之实,可就只有这一次,她的腹中悄无声息的孕育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七个月的男娃,再多两个月便能活了……血肉从身体里剥离的那种蚀骨之痛几十年也泯灭不掉。
赵明若杏眸微微湿润,纵然顾长恒是个该死的混蛋,她怀着的孩子却是无辜,连看一眼这个人世的机会都没有,这一世,她要以孩子为先,一定要尽全力护着他,不只是要他平安顺遂长大,还要帮他聘妻生子,继承爵位!!
“阿福,把这些佛经收起来随我去给老夫人请安。”
赵明若压着恨意,撑了伞,径自走出门。
阿福忙跟上,“夫人,手炉给您拿着,外面冷。”
安惠苑奴仆进进出出,屋子里瑞兽金炉中燃着上好的檀香,下人们奉的是北苑供奉的龙凤茶,远处笑声透过雨声传来,热闹不已。
今日是燕国公夫妇上门的日子。
燕国公府在三代效忠,在朝堂中地位崇高,先国公夫人和当今皇后一母同胞。
而老国公爷更是侯府各位少爷们的授业恩师,在仕途上帮衬不少,就连魏王谋逆脱险其中也是多有国公爷在暗中使力,眼看着侯府的五小姐,赵明若的小姑子顾长月就到了及笄定亲的年纪。
老夫人花了好大的力气找了江南名医过来,借口燕世子可以在顾家读书,顺道可以调养身子,为的,是想要跟燕国公府结亲!
“老夫人,安儿看着气色不错,这段时间多亏了您的照顾,老夫感激不尽啊。”
老国公看着自己的儿子虚弱的身体不禁心疼,又瞧见他气色好转欣慰。
老夫人笑的满意,“国公爷,您这是严重了,说谢太见外了,若是真的要谢,也是该我们侯府好好的谢谢您才是。”
“母亲。”
赵明若沉声走了上去,打断了几人寒暄的场面。
正在同国公夫人寒暄的老夫人当即拉下脸来,不悦道,“老二媳妇,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还在病中吗,那就该好好休息。”
顾长月脸拉的老长,“二嫂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过来打扰。”
他们很看不上赵明若。
她小时候走丢过,及笄的年纪才被找回来,纵然她是长宁公府的三小姐,这样的出身经历也被临安城世家权贵所贬低轻视,议亲艰难。
可即便这样,当初上门提亲的人也是她们,可并不是长宁公府求来的。
赵明若面色无恙,“五姑奶奶说的是什么话,客人上门,我过来相见是礼数,怎么就成了打扰,难道侯府把我当成外人吗?”
“回母亲,听说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上门,媳妇便是再身子不好也该出来迎接客人的。”
说完,赵明若便恭敬的向着二老行礼,“见过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客气过后,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落在一旁静坐的燕国公世子燕淮安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袍内绣着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剑眉凤目,鼻正唇薄,清澈的眼眸温柔像是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便是说一句皎如玉树也不为过。
可惜,这样矜贵的燕国公世子,温雅的脸上苍白脸色难掩病态。
“世子。”
赵明若面色平静,心中早已起了波澜。
他是金尊玉贵的世子,也是前世毫无保留默默帮她之人。
侯府步步艰难,她一介弱女子想要支撑谈何容易,夫家下狱,连她的娘家长宁公府都选择袖手旁观,更不要说其他往日之交。
赵明若变卖家产嫁妆四处求人,别人不见她便守在门外,想尽办法塞银子讲情分,求到燕国公府之时,燕国公夫妇也同样闭门不见,还是燕世子出门寻医问诊瞧见了她,帮她说了句话,燕国公这才出面,否则,怕是安远侯府就无翻身之地了。
他是那样心善的人,帮助别人从来都不求回报。
依照他的家世门楣,便是郡主公主也相的,只可惜生来病弱,看了不少御医都说难活过而立,没人愿意新婚守寡嫁给一个活不久的男人,燕淮安名声不好,这婚事也便耽搁起来。
安远侯府是真的敢想,竟要她们那个好吃懒做,刁蛮跋扈的五姑奶奶同皇后亲侄攀亲,去祸害这样病弱的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