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说到底陈润现在想的这些都不是事实，只是起了安慰自己的作用，而且这安慰不见得有正面作用，他的内心十分焦急，眉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批发部的老板看了眼陈润，问道：“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陈润看着老板硬生生挤出了一张笑脸，回答道：“老板，我之前打工挣的钱被领工卷走了……”
老板闻言一脸不可置信，他紧锁着眉头缓步走向收银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道：“怎么可能？老李不是那种人，他干这行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头划拉着屏幕，最后找到了老李的电话号播了过去。
陈润看到后说道：“老板你打电话没用的，我打了好几次他都不接。”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女声，老板“啧”了一声，用手抓了抓没有几根毛的脑袋，小声道：“怎么可能，不行！我得去看看。”
陈润受不了这委屈，他闻言立刻凑了上去，问道：“老板你知道领工家在哪里吗？”
老板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你也想和我一起去？”
“嗯！”
老板想了想，道：“可以，不过照现在这样子去了他也不一定在家，说不定会白跑一趟。”
陈润摇了摇头，道“没事。”
陈润离开舅舅家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并不是非要这些钱不可，可是辛辛苦苦挣的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卷跑了他不能接受。
批发部的老板看起来和领工很熟络，之前陈润来这里帮忙搬货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聊的很开心，所以老板一路上都在给陈润做心理建设，大致意思就是让陈润放宽心，老李是个老实人。
老李家在人市附近的一个小区里面，这个小区时间挺长的，旧楼和新楼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不和谐。
小区的左边有一堵红墙，墙前面停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要不是车牌还在陈润险些就要认不出了，这辆面包车就是平时领工用来拉人的车，可现在却成了这样。
陈润跟随着老板的步伐走到了一栋多层旧楼里，楼很旧里面没装电梯，两个人顺着狭窄的楼底爬到了六楼。
还没有走到六楼老板就顿住了脚步，目光紧紧的盯着左边，陈润好奇的探出头往左边看了一眼。
之间左边的棕红色金属门上面布满了被钝器敲砸形成的坑，油漆也被蹭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批发部的老板看着眼前的景象小声说道。
这种情况陈润再熟悉不过了，这一看就是有人来讨过债。自打陈润住在舅舅家，舅舅家的门一直都是这样，期间也换过几次新门，可没过多久也会变成这样。
不过领工家的情况还好一些，起码门上没有用喷漆喷上字。
批发部老板一步一顿的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老板手还没落下门后面去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可以听出来门后面的人很慌张，一看就还没有习惯被人讨债。
如果这事放在陈润的舅舅家，现在门后面绝不会传出任何声音，连耗子都跟长了眼似的躲在窝里一动不动。
门后的声音消失了，可是还没有人过来开门，老板干脆不敲了，小声说道：“老李是我，你这是怎么了？”
领工听是老李的声音很快就跑出来开了门，开门一看陈润也在外面瞬间脸色就不好了，他抿了抿嘴将批发部老板和陈润一起拽进了房子关上了门，整个过程连五秒钟都不到，看来确实是被整惨了。
陈润上下打量了领工一眼，之前领工虽然为人低调，但好歹会好好收拾自己，现在整个人邋遢极了，胡子都有半厘米长。
“你这是怎么了？”，杂货铺老板双手撑在领工的肩膀上问道。
领工回避了老板的眼神让他们先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去厨房沏了一壶茶。他把茶放在了老板面前顺便也给陈润倒了一杯。
领工叹了一口气蜷缩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对着杂货铺老板诉苦。
老李除了干领工还开了一家驾校报名的门面，前几天他把学员们的学费交给了驾校，结果那家驾校收了钱就跑了，现在那些在领工那里报名的人都跑到领工这里要钱。
这件事错不在领工，如果非要怪罪也只能怪他识人不清，但是别人不管，学员们交了钱但没练成车那就是老刘的问题，他们找不到驾校老板就只能找老刘，毕竟几千块钱对县里的人来说不是小钱。
说着说着，领工的眼角就冒出了泪花，他双手捂在脸上声音哽咽道：“我老婆也把孩子带回娘家了，我这老脸真是丢尽了！”
杂货铺老板在领工的背上拍了拍，眼中全是气愤，他恨道：“那人真是缺德！怎么能干出这事？”
领工用手背擦了擦脸把目光转向了陈润，他看着陈润问道：“你是来找我拿工资的？”
领工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陈润，盯的陈润心里有一些发毛。
陈润没有回答，这一千对于陈润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是这得分时候，眼下领工家里已经变成这样了，这一千块钱对领工明显更加重要。
领工对陈润是极好的，所以他在听到别人说领工卷钱跑路时死活不愿相信，眼下又看见领工家落魄成了这样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在领工背上压上一粒灰。
领工应该看出了陈润内心的想法，大概是自尊心作祟，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道：“你把二维码给我，一千块钱我给的起。”
领工多少有些急了，看人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愤怒，好像陈润不接受就要把陈润吃了一样。
陈润把手塞进兜里掏出了手机，他看着眼前落魄的领工又将手机塞了回去，道：“算了，我现在不急着用钱，等你把这段时间度过了再说吧。”
闻言，领工的脸色有一些难堪，他的手僵在了空中身体微微颤抖，此刻他作为成年人的尊严好像消失了，他努力睁着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硬生生憋红了眼睛。
“对不起……”
领工俯下身扒住了陈润的肩膀小声说道。
杂货铺老板在旁边叹了口气，说道：“老李你要多少钱？我可以借你一些，先把这件事解决了然后把老婆孩子接回来吧。”
闻言领工猛地抬起了头，对着杂货铺老板道了好几声谢，都说救急不救穷，但真正愿意救急的人也不见得有几个。
杂货铺老板本想替领工付了陈润的工钱，可是被领工拒绝了，他说自己能还的起，只不过得过段时间。
领工的话说的没错，只要他把这段时期度过就好了，再加上领工为人老实于是陈润答应了他，也算是给了这个落魄的男人仅剩的尊严。
之后杂货铺老板带着领工去了银行，陈润便离开了。
回到宿舍之后陈润半晌不好意思进门，他不习惯欠着别人的东西，之前的语文老师也说过他心气高。
陈润忸怩了半晌还是跨过了门槛，他在床上躺了半天决定还是快点把房租交了比较好，虽然领工没办法发工资，不过好在陈润还留了一手。
周六一大早天还没亮，巷子里面的路灯忽闪忽然的，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人挂在墙上。
手上还提着一个红条纹的廉价塑料袋，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这条巷子里面大多数住的都是学生，因为距离学校近，所以这里的居民合计着把房子租出去挣点钱。
这附近是个技校，学生们都不听话，为了保障住宿学生的安全，房东们一直坚持不到六点不开门，生怕学生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六点开门陈润就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家放假都不关门，就这家不仅不开门而且还比平时上学时候开门的时间还要晚。
一天天的穷的只剩一套破房子了还怕个啥？
让贼过来偷人家都不愿意，这个巷子里面别的人都遭过殃，就这家都没人偷还整天怕这怕那的。
去市里的车每天就发两次，一次早上六点半，一次中午两点半。
他去市里有事儿，等坐两点半的车过去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要不是为了赶上这一口热乎屎陈润也不至于这么起早贪黑。
他租这家房子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个台阶，它不像新式楼房台阶造在房间里面，这种靠着墙建的台阶翻起来十分容易。
陈润在计划翻墙出门之前就已经看好了周围的情况，墙外面有一堆砖头，刚好能够垫脚，跳下去屁事儿没有最多摔个屁股墩。
但是千算万算陈润他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米八的腿会卡在墙上，他使劲蹭了蹭，屁股都磨热了愣是一点都没动。
陈润一咬牙一跺脚用左脚使劲蹬了一下台阶，要是再用点力台阶都要被陈润踹塌了。
他一手没抓稳，整个人都向右边斜了过去。好在他眼疾手快用手紧紧的扣住了墙，否则袋子里面的宝贝就要飞出去了。
他用脚够了够底下的砖头堆，将袋子护在怀里娴熟的跳了下去。
“妈的！”
纵使陈润翻墙的技术已经非常熟练了，还是崴到了脚，陈润骂了一声。
陈润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看了看将近两米五的墙，他不明白一个两层老楼房把墙建这么高做什么，要不是他越狱技能熟练铁定得在这摔断一条腿。
“谁在外面？”
正在酣睡的王姨被陈润翻墙的声音吓醒了，这个巷子里面毛贼多，她还以为自家这个老房子终于遭到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