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突破
董福笑着打声招呼，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鹿一。
“昨天我得到消息，他们都说你疯了，害我还好一阵担心，一整夜睡不着觉，现在看来，大少爷是把所有人都给骗了啊！”
看他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以往见到自己那般怯懦。
董福感到意外同时，眼神柔和中带着一丝欣慰，嘴角笑容更浓几分。
鹿一微微一笑：“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想，但福伯你应该有所怀疑吧？”
董福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实他就没有想过鹿一能找到这里来，之所以还一直坐在这里等。
不过是想证明一件事罢了。
如果是真疯，那肯定不会来。
装疯卖傻的话，必然会来。
结果没让他失望，果真不出他所料。
而他自信全都来源于，他是鹿家唯一一个关心鹿一的人。
董福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歧视过鹿一，整个鹿家也只有他把鹿一当大少爷看待。
每次鹿一在外面被人欺负，都是他暗中施以援手。
每当他不开心的时候，也是董福一直陪在他身边开导他。
这也是鹿一没有在他面前装疯卖傻，而是将自己真实一面展现出来的原因。
自己从小就是他看着长大的，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也都是和他一起度过的。
董福才是真正发自内心对自己好的人，明里暗里不知道帮助过他多少次。
对于鹿一而言，董福就是他救赎。
他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至于鹿东临，他不配。
只有董福知道关心自己，保护自己，照顾自己，给予自己无限温暖与关怀。
而这些本应该都是鹿东临的责任。
可他却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反而还任凭自己的亲生骨肉自生自灭。
生而不养，断指可报。
鹿一不怪他，也不恨他，但绝不可能会接纳他！
更别提还是现在觉醒记忆之后的自己。
在他鹿剑仙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母亲，压根没有父亲这个概念。
至于董福。
鹿一心里也是真心拿他当爷爷一般看待。
哪怕他现在觉醒前世记忆，董福在他心里地位依旧不变。
如果他生命当中没有董福这号人物，可能他都活不到觉醒记忆的时候。
如果不是被人打死，恐怕就是自我了断……
毕竟他童年太黑暗，而且还得了抑郁症，天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扛过来的。
唯一见证者就是董福，也只有他知道自己痛楚。
于情于理，自己尊称他一声福伯，也是理所应当。
哪怕自己心理年龄比他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不过话说回来，他毕竟已经轮回转世，灵魂归一码，如今这具身体的年龄也才二十四岁。
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前世已成过往云烟，未来可期。
“老天保佑，我始终坚信有一天大少爷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如今看来我的愿望总算是实现了啊！”董福由衷的感慨道。
鹿一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和印象中的样子岂止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如今他不再木讷，说话也不结巴。
眼神更是没有以往那样呆滞，变得清澈且凌厉。
尽管已经收敛到极致，但和他对视仍然让董福感到莫名心悸。
尤其是鹿一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以及那股锋芒，让人不敢小觑。
董福倒也没有太过吃惊，毕竟他早有心理准备。
随着年龄增长，鹿一不仅外貌上在发生变化，人也越来越正常。
因此在他看来，鹿一早晚会变成一个正常人，果不其然。
董福一直担心自己百年后，鹿一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还有谁能替自己维护他？
好在鹿一没让他失望，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算自己现在死了，他也能含笑九泉。
“瘦了不少啊，这段时间过得很苦吧，委屈你了。”
董福笑呵呵的说，满脸都是褶子，比印象中又苍老许多。
鹿一此刻却能感受到他话里蕴含着的关心，是那样炙热。
“唉都过去了……”
说着，他端起董福刚刚给他点的拿铁浅尝一口，眸光微闪，面不改色放下杯子。
虽然是第一次喝，但口味总体来说感觉还不错，就是有点泰苦辣。
这是他在前世所没有尝过的味道，不免感到有些新奇。
好奇看了眼价格，鹿一嘴角抽搐，默默把价格表放回去。
尼玛！
什么破咖啡居然要一千块！
小了。
格局小了。
明明可以直接抢的，但还是给了你一杯咖啡。
说实话还不如精灵族的圣泉好喝呢。
普通人喝了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而且还能美容养颜。
关键是免费，前提是命硬……
“是啊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福伯，你相信我吗？”
董福一怔，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你是福伯从小看到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要了解你。”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福伯也不会不相信你。”
“大少爷你比谁都要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明显是被人陷害的啊……”
这话他也对鹿东临说过，可对方当时正在气头上，压根听不进去。
鹿一冷笑：可惜除了你，好像没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毕竟人证物证俱在。”
“你能跟我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
“当然可以。”
于是，鹿一便将整件事情起因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他。
良久，董福才消化完庞大的信息量。
他脸色显得有些阴沉：“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还真够损的。”
“可不是嘛！”
鹿一耸了耸肩，随即玩味一笑：“除了蔡坤这个狗头军师，我实在想不到有谁比他还阴险。”
事到如今，董福全明白了，长叹一口气。
虽然很心疼和同情鹿一，很想为他打抱不平，但自己充其量只是一个管家，压根没有话语权。
再说这是他们兄弟俩的纷争，而且还涉及到家族继承权问题。
他根本帮不上鹿一什么忙，贸然插手，搞不好还会给鹿一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没办法，作为管家，就要有自知之明，很多方面都身不由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下，因此他不能明着帮助鹿一。
不然这就是在跟鹿东临作对，这样只会让他们父子关系更加紧张，甚至彻底成为仇人，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毕竟他还盼望着有朝一日鹿一他们父子俩能重归于好呢。
鹿一自然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不要紧，从小到大你已经帮到我很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自然也有你的无奈，我表示理解。”
“总之，这些年来辛苦你了，还请容我跟你说声谢谢，真的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无微不至照顾和帮助。”
“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值得尊敬的福伯，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放心吧，今时不同往日，而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意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早晚我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后面两句是他为了让董福安心说的。
至于前面几句则是原来的鹿一最想告诉董福的心里话。
只不过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迟迟没有说出来。
今天他说出来了。
虽然是通过他鹿剑仙的口，但两人本身就是同一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鹿一此刻能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那道枷锁已除，仿佛得到解脱，整个人神清气爽。
咔！
意念通达，心灵澄澈，金刚不坏神功顺理成章突破练皮银境。
契机成！
意外之喜来的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但也没有太过惊喜，迟早的事儿。
他皮肤表面上正泛着一层淡淡银光，让他看起来几欲透明，乍一看就像希腊雕塑般，显得神圣而庄严。
只不过被阳光掩盖，而且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便恢复正常。
因此董福并没有察觉异样，只是觉得他内敛气质一瞬间仿佛得到升华般，莫名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荒谬感，就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神仙……
董福深深看他一眼，想到他说的话，倍感欣慰的同时，眼眶都湿润了。
“你长大了啊……”
一转眼，曾经那个木讷寡言的少年，如今都已经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
而他老矣，不能饭否……
“对了，有件事忘问你，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问便是。”
“你怎么会认识赫连妃世？”
刚才看到鹿一和赫连妃世有说有笑走在一起，董福都惊呆了。
关键还都是赫连妃世在说在笑，鹿一反倒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板着一张臭脸，仿佛旁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让董福大为诧异。
按理说，这两个人不可能有瓜葛才对啊！
倒不是说身份差距太大，而是两个人的层次不一样。
毕竟这可是赫连妃世！
短短几年时间，仅凭一己之力打造一个商业帝国，妥妥天之骄女。
就连鹿东临在听说她的事迹后，称为她当代“丹砂女王巴寡妇清”。
反观这位鹿少爷，除了长相还看得过去，一无是处。
虽然在董福心里，鹿一就是全天下最棒的，然而也不认为他能配得上赫连妃世。
这么比喻很伤人，但形容也很恰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刚认识的啊！”鹿一耸了耸肩，随口说道，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刚认识的？”
董福愣了下：“可我看你们刚才怎么一副很熟的样子？”
“搞的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
闻言，鹿一无语，哪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的事儿，我和她连朋友都算不上，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鹿一便把事情经过解释一下。
董福恍然：“原来如此，她是看重你的人品，所以想找你合作来着？”
鹿一点点头，皱眉：“她是这么说的，但我总觉得她目的不纯，背后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这女人可不简单啊，你以后和她接触一定要当心，可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董福感慨同时还不忘提醒道。
“放心福伯，我心里有数。”
至于接触？
不存在的。
他都恨不得离赫连妃世越远越好，又怎会和她勾搭在一起？
有些事经历过一次足矣，他可不想往事重演。
在他心里女人就是红粉骷髅，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还是那句话，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我辈剑修，理应如此！
“人呢？跑哪去了？都说了让他在这等我，结果这家伙倒好……”
赫连妃世上完厕所回来，发现鹿一人没了，顿时气得跺下脚。
正要找个人问一下，余光瞥见不远处有说有笑的鹿一，于是气势汹汹杀过去。
突然包里手机铃声响了！
她停下脚步，然后拿出来一看，脸色微变。
抬头看了下呲个大牙嘎嘎乐的鹿一，心想这家伙跟人聊的这么欢，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走，自己只要速战速决，应该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打定主意，她便转身离去。
“你怪他吗？”
聊着聊着，冷不丁董福话锋一转。
鹿一挑眉，表情淡然，随后摇了摇头，抿了口咖啡，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怪。”
董福有些意外，忍不住又问一句：“那你恨他吗？”
鹿一笑了：“既然不怪，自然不恨。”
董福既欣慰又心酸，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善良的让人心疼。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其实我看得出来，老爷心里对你多少还是有点关心的。”
“你别看他平时对你冷眼相待，其中有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夫人的缘故，但更多还是为了保护你啊！”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但凡他对你好一点，都会给你带来麻烦，甚至是性命之忧。”
鹿一闻言眯了眯眸子，不置可否。
鹿尔心胸狭隘，对继承权志在必得，他妈叶琴更是小肚鸡肠，眼里容不下钉子。
鹿一从小可没少受她白眼，甚至是打骂，每次都被打的伤痕累累，以至于原来的自己对她都有很深心理阴影。
想到这个恶毒后妈，鹿一皱眉，眼神愈发阴冷，拳头不自觉紧握，无名之火蹭蹭往上涨，将他胸腔堵的厉害。
妈的！
这口恶气不出不痛快，他早晚要把自己当初受过那些虐待统统还回来。
董福的话不无道理，鹿东临要是对自己好一点，这两母子俩肯定会作妖。
尤其是叶琴，只会变本加厉虐待他。
这样一来，他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或许鹿东临正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才不得不采取这种不近人情的措施。
以前鹿一看不懂其中深意，但他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正因如此，鹿一才不怪他狠心，也理解他难处，以及他对林清涵的痴情。
但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时，余光瞥见董福从公文包里拿出三样东西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