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觉醒
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中旬，秋季。
南城区，深臻市。
凌晨七点。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一年到头让人最舒适的季节，秋高气爽。
如今，街道两旁，树叶已经不复之前的翠绿，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渐渐泛黄，有的已经枯落下来。
满地红枫，火红火红的，为这个季节增添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用一句诗来形容，那便是“霜叶红于二月花”。
画面唯美，却苦了环卫工人。
深臻市可是出了名的文明城市，半年前却发生一起人尽皆知的恶性事件。
犯罪嫌疑人被当场逮捕，现如今正被关押在监狱里。
华夏派出所。
狱警将一个穿着斑马囚服的寸头青年送进牢房。
他叫鹿一，今年24岁，因强奸未遂入狱。
看着面前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鹿一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自顾自走到一个角落里蹲着，低垂着脑袋，心里不停地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可惜现实很残酷。
坐在床上磕着瓜子的男人朝旁边的瘦子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随后走到鹿一面前，笑眯眯看着他。
“你……站起来！”
见他一动不动，瘦子皱着眉头，狞笑一声上前拽住他的领子硬生生把他提起来。
“叫你起来，你他妈耳朵聋了是不是？”
鹿一差点被吓尿，整个人瑟瑟发抖：“对对不起……”
他冷笑：“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鹿一不敢反驳，只能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似乎是听烦了，瘦子反手一巴掌将他抽翻在地。
鹿一被打懵了，他捂着脸，脑袋嗡嗡作响，嘴角更是溢出一抹鲜血，缓过神来，一脸惊恐看着面前的瘦子。
“看什么看？”
瘦子狠狠踹了他一脚，鹿一被踹了个人仰马翻，随后捂着肚子整个人都弓成虾米，腹部剧烈的疼痛，迫使他冷汗直冒，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险些还将昨天吃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好半天才缓过来，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然而天性懦弱的他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像以往那样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试图博取同情，可惜进到这里的人都不是善茬。
尤其是这间牢房的人，当初都是混黑社会的，又怎么可能会有同情心？
“笑的真难看！”
瘦子显然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反手又是一巴掌。
接着一脚踩在他脸上用力碾了碾，疼的鹿一惨叫连连。
“别打了……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然而他越是求饶，换来的却是瘦子一顿毒打。
见求饶无果，鹿一拳头紧握，很快又认命般松开。
他不敢，以往的经历，让他明白反抗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他能做的只有示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话说回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打过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每次出门都会被人用各种理由教训一顿。
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就因为他和正常人不一样吗？
可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他又何尝不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呼……累死老子了！”
瘦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顺便往他身上吐了口痰，骂骂咧咧说道：“狗东西，身板还挺硬，害老子手都打肿了。”
鹿一被打的鼻青脸肿，愣是不敢吱一声，隐约还能看到他讨好的笑。
“笑？你这是在嘲笑我力气小是吧？”
“行你有种，既然这么爱笑，那我就让你笑个够！”
闻言，鹿一刚想解释不是这个意思，然而瘦子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不知从哪弄来一根撬棍，然后一脸狞笑朝他走来。
“不不要……”
鹿一瞳孔急骤收缩，强忍着剧痛，爬起来就想跑，然而刚迈出一步，突然眼前一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老大，我下手会不会重了点？他看起来好像快不行了……”
瘦子心里慌得一批，毕竟那人说过要留他一口气的。
陈老大名叫陈彪。
年轻时候跟人学了点功夫，再加上体型高大威猛，肌肉发达，在道上没什么人敢招惹他，实力在一定程度上堪比训练有素的特种兵。
正因如此，奠定他狱霸地位。
“怕什么，你就算把他打死，孙警官会给你擦屁股，甭担心。”他淡淡地说道。
孙警官，名叫孙豪。
他正是负责押送鹿一的狱警。
此刻，他正悠哉悠哉坐在监控室喝着咖啡提神。
看着屏幕上倒地不起的鹿一，他笑容显得耐人寻味。
随后，他拿起桌上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嘟……
“喂。”
孙豪连忙恭敬地说道：“蔡先生您好，是我孙豪。”
大概沉默几秒钟之后，那头才传来声音：“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我办事，您放心，保证不出任何差错。”孙豪说道。
“很好，这件事辛苦你了，尾款等下我会让人打到你卡号上，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忙。”
嘟……
没过多久，孙豪手机便收到一条短信。
看着上面显示好几个零，他脸上顿时笑开花。
另一边，蔡先生打开通讯录，拨通一个备注叫二少爷的号码。
电话好长一段时间才被接通。
他正要说话，那头却传来奇怪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蔡先生一怔，脸上大写尴尬，但并未打扰。
大概过去三分钟之后，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长叹。
“蔡坤，久等了。”
蔡坤酝酿一下情绪，道：“少爷，您交代的事情都已办妥。”
与此同时，燕都。
总统套房里，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正靠在床头，怀里搂着一个十分妖艳的女子。
“尾巴处理干净没有？”
“您放心，裁决过后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蔡坤忍不住问了句：“少爷，我不理解，何不直接杀了他？而是……”
闻言，青年眯了眯眸子：“杀了他固然可以，但事后要承担的麻烦也不小，我不想因小失大。”
“就这样吧，你继续跟进一下，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是……”
鹿家。
书房里，鹿东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眉宇之间透露着疲惫。
突然敲门声响起。
“进来。”
随后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走进来。
他叫董福，是鹿东临的心腹。
他像往常一样问候一声，接着便汇报起打听到的情报来。
沉默片刻，鹿东临揉着眉心：“你即刻去南城帮我办一件事，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们母子俩，至少要在办完事之前。”
董福一怔：“您的意思是？”
鹿东临视线瞥了眼桌上的照片，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柔情。
“就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我这个不成器的逆子最后的情分吧……”
董福叹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涵儿，二十多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我想你了……”
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美妇，过往记忆如走马灯般掠过。
他心里五味杂陈。
想当初他们夫妻俩是多么幸福，可因为鹿一，一切都成了泡影。
“或许这样也好。”
“稀里糊涂的活着，总比以后死的不明不白要好，起码能保你一世平安……”
不久，一架航班飞离燕都，目的南城。
监狱。
“我就要这样狗带了吗？”
此刻，鹿一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意识正在渐渐溃散。
不过，也正是这一棍，让他脑海之中突然多出好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换句话说，是他觉醒了。
“坏了，这小子该不会失血过多死了吧？”
“死就死吧，一个只会对女人用强的孬种，死有余辜！”
听到几人的对话，鹿一心里很不好受，此刻肉体上的伤痛都不及心灵上的创伤。
事实上他并非强奸犯，他是被人陷害的。
偏偏人证物证俱在，他百口难辩。
事到如今，鹿一哪怕再愚笨，大致也已经猜到幕后黑手是谁。
为什么？
自己从未想过要和他争夺，甚至孤身一人跑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打算永远都不回燕都，可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饶是鹿一再懦弱，心里也不禁滋生出恨意。
他拳头紧握着，太过用力而导致指甲刺破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溢出，触目惊心，然而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随着记忆不断融合，他原本呆滞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而冷漠。
想必自己如今在燕都的名声都已经臭了吧……
半年前，有关于鹿一强奸未成年少女未遂的事情在燕都引起轩然大波。
对于大家族来说，脸面比啥都重要。
更何况还是像鹿家这样的书香门第，眼里容不得半点污点。
鹿家有心封锁消息，可在有心之人推波助澜下，眼看局势不容乐观，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鹿东临迫于舆论压力，为了安抚族人情绪，于是便急忙召开新闻发布会。
宣布与鹿一脱离父子关系，不仅视他为耻辱，甚至还将他逐出家门。
除此之外，燕都第一美女，皇甫诗冉。
为了不给皇甫家抹黑，于是在长辈示意下，她亲自上门跟鹿家退婚。
皇甫诗冉一直都不满意这桩婚事，毕竟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包办婚姻。
这段时间她因为这个名义上未婚夫，没少被人嘲笑，尽管心里恨透了这个人，可身为大家族子女，她别无选择，却不料峰回路转……
发生在燕都的事情，对于已经锒铛入狱的鹿一来说自然一无所知。
见孙豪还不来救人，瘦子有些坐不住了，毕竟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出狱了。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他可不想吃花生米。
“慌什么？”
陈彪瞥了他一眼：“这不还没死嘛，死了也无妨，这事我给你兜着。”
瘦子顿时松口气：“有老大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看多半活不成了，要不还是直接挖个坑埋了吧。”
这时，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建议道。
帮里每次火拼有人阵亡，都是他负责一手操办，因此有了喜欢埋人的特殊癖好。
听到他这么说，鹿一突然条件反射坐了起来：“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卧槽吓老子一跳！”
“扁他！”
已经重伤垂死的鹿一，哪经受得住他们这般折腾？
整个人被打的血肉模糊，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
他双手抓着地板，留下几道血淋淋痕迹，咬牙切齿瞪着三人，似乎要把他们的样子记在心里。
尤其是那个吐口水的，妈的庞臭……
此仇必报，誓不为人！
随着时间推移，鹿一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老爷爷？”
“青儿？”
“系统？”
“他奶奶的，为什么不叮？”
任凭他心里再怎么声嘶力竭的怒吼，始终没有奇迹出现。
果然小说他妈都是骗人的。
哪有那么多奇遇？
不过都是主角临死前黄粱一梦罢了……
相信这些虚构出来的，他还不如相信光呢！
最起码m78星云是真实存在啊！
“光，你听到了吗？”
……
奥特曼呢？
帝皇侠呢？
奇迹再现？
现个鸡毛……
就当鹿一以为自己就要背负耻辱死去之时。
监狱铁门开了，几个人陆续走了进来。
领头那个正是孙豪。
鹿一模糊视线之中，隐约看到孙豪背后那些人穿着白大褂。
他激动的都要诈尸了。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本能想要呼救。
可不等他发出声音，意识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苍澜大陆。
剑岛上，正上演一场旷世之战。
十个渡劫期修士围攻一个无名剑客。
这场大战持续七天七夜，随处可见的尸体，残缺不全，血流成河。
剑岛上满目疮痍，一条深不见底沟壑横在中间，周边萦绕着骇人剑意。
由此可见，这并非大自然鬼斧神工，而是被人用剑硬生生劈开的。
始作俑者，不言而喻！
无名剑客，一人一剑，斩杀七人，最后力竭而亡。
为了永绝后患，他那伟岸的道躯，被剩下三人联手攻击碾成齑粉。
“遭了，别让他元神跑了！”
“让我来！”
只见一个灰袍老者用尽全力打出一记冲击波，径直轰在那人元神上，瞬间将他打成魂飞魄散。
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几人稍作休息才相继离去。
其中一个绝美女子脚步微顿，黛眉紧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冷漠的眼神渐渐泛着一丝复杂，她抿了抿红唇，留下一声轻叹，转身消失不见。
似有一滴晶莹随风飘散……
“对不起……”
就在这时。
虚空中，空间突然一阵荡漾。
而后好像有支笔在绘画一般，眨眼间形成一道虚影。
白衣如雪，负手而立。
正是那无名剑客。
他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无喜无悲。
“天狼，裘千佐，这笔账本座记下了。”
“他日归来，定要将尔等斩于剑下！”
如今他只是一缕残魂，连最基本夺舍都做不到。
唯一办法，只能轮回转世。
这一世他因为急于求成，导致在修炼上留下很多不足之处。
虽无敌于世，公认单挑最强，但每每想起，难免会有遗憾。
正好借助这次机会，弥补其中不足。
不过这一次转世重生，风险很大。
倘若能再活一世，他定要将每个境界修炼到极致，成就无上剑道。
“但愿本座归来之日，尔等都还活着……”
“还有你，独孤雪……”
凝视着远方那道倩影，直至消失不见，无名剑客才收回目光，仰天长叹。
可悲……
可笑……
不一会儿，他的身体愈发透明起来，忽隐忽现，直至最后，从头到脚，化作点点荧光，随风散去……
一天后。
苍澜大陆，以剑证道，剑压群雄的一代剑仙鹿一，于剑岛陨落，轰动天下！
据说，他死的那天。
万剑齐鸣，恭送剑仙。
更有无数剑修，拔剑默哀！
这是对已故剑仙最大的敬重，如此殊荣，唯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