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你们这样的家人
军训第二天，依旧是站军姿。
操场里，是所有的新高一学生，高一（12）班的队伍在操场南边的一处阴凉中。
但是炽热的暑气依旧难耐。
对于在操场里站着的新生，每一天都像是度日如年。
程清欢感觉站了好几个小时，教官才允许全班休息二十分钟。
他们就地坐下，有人摘下帽子扇着风，有人拿纸擦汗。有人拿着水杯跑到教室接水。
前排一个女生，个子小小的，留着齐耳短发，和旁边的女生吐槽着天气。
“怎么还不下雨啊？”
“这么热。太难熬了吧。”
唐绵靠在程清欢肩膀上，“好热啊，欢欢。我一会想再晕一次。”
“要不还是算了，教官万一怀疑怎么办？”
“确实，那我下午再晕吧。”唐绵摊靠在程清欢肩头。
旁边一个女生突然很兴奋，“我昨天晚上查了一个求雨的手势，我来试试。”
唐绵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真的吗真的吗？”
女生推了推眼镜，把袖子挽起来，“我试试。”
周围的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那个女生，只见她先是右手大拇指，无名指和小指弯曲，随后变换了几个手势，嘴里念叨着：“风 ”
“雨”
“雷”
“电”
“破”
太阳依旧毒辣，传来一声响亮的哨声。
“全体起立。”
全场叹气声此起彼伏，又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继续军训。
过了半个小时，突然太阳钻进了云里。天空传来两声闷雷。
“哇”
同学们突然兴奋起来，唐绵轻轻碰了碰刚刚求雨那女生的手臂，“厉害啊，真把雨求过来了。”
又传来一声哨响，随后是教官雄厚的声音。“全体都有，回教室。”
“耶！”欢呼声此起彼伏。
刚回教室，十分钟之后，大雨倾盆而下。
班级里，大家相互聊着天，好不热闹。
大雨下了一个小时才慢慢变小，上午没再军训，临近下课，高一的学生们得到教官允许后冲出教室。
今天终于不用和高二年级的抢饭吃了。
“欢欢，我们去吃炸鸡吧，听说校门口那家炸鸡店特别好吃。”
程清欢掏出雨伞撑开，稍微偏向唐绵。“好的。”
过了一会，高二年级才下课，看着校门口密密麻麻的穿着迷彩服的高一学弟，江枫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并配文：你们吃吧，学长去年吃过了。
下午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高一的学生就在教室里，教官打开多媒体，放着经典电影《当幸福来敲门》，班里的学生们大多低着头玩手机，程清欢认认真真地把电影看完了。她在包里摸索着，摸到了那瓶昨天被她塞进包里的可乐，又从包里掏出辅导书看。
终于到了下课时间，雨渐渐停了。
下课铃一响，不到五秒钟，教室里就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程清欢迅速赶到奶茶店，穿上围裙，开始工作，虽然下着雨，今天的点餐量还是很多。
过了一个小时，点单的人才渐渐变少。
孟明从糕点房出来，拍了拍程清欢的肩膀，“胜利街台球厅有人订了几杯奶茶，你一会给送一下。”
“嗯”程清欢一边往奶茶杯上贴着标签，一边回答。
一走出校门，江枫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随即沈慕澄也注意到了，他把手机收进兜里，咒骂了一句。
江枫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先走了。”
沈慕澄站在路边一棵树下，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还有不少水坑。
那辆汽车停在公路对面，距离沈慕澄不远的位置。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朝他跑过来，拉住他胳膊。
“阿澄。”
沈慕澄直接甩开他的手，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有事吗？”
“阿澄，今天晚上去你爷爷家，我们全家一起吃个饭。”中年男人语气中带有讨好的意味。
“全家人？”沈慕澄挑眉。嗤笑一声，“沈嘉鸣，我早就说过了。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家人。”
“沈慕澄！”中年男人呵斥一声，放学时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差不多得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子。”
沈嘉鸣再次降低音量，平复着语气，“阿澄，你爷爷的身体大不如前了，他一直想见见你。你能不能懂点事？”
沈慕澄没有再回答他，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
沈嘉鸣叹了口气，又折返回车里。
“又失败了？”车里的中年女人一直关注着远处的动静。
“哼，迟早有一天我要被这小子气死。”
“别生气嘛，没了他，你还有我呢。”中年女人朝沈嘉鸣靠过来。染着红色指甲的手缠绕着挽住沈嘉鸣的手臂。
沈嘉鸣一把推开她。对司机说：“回水榭嘉园。”
“不是去老宅？”女人一脸不解。
“先把你送回去，你还想去老宅？”沈嘉鸣不屑道，“老爷子应该不想看见你。”
女人攥紧拳头，红红的长指甲扎进手心。
沈慕澄坐在出租车上，内心像一团乱麻，他习惯性地伸手摸脖子上的吊坠，摸了个空，想起下午把吊坠摘下来放到了书包的夹层里。
“师傅，回去一下，我有东西没拿。”
沈慕澄又原路返回学校。回去拿了吊坠，内心稍微缓和了一些，雨又开始下了，他戴上校服帽子，身影高大，沿着街道随意走着，走到十字路口，看见一个身影。
程清欢瘦瘦小小的，披着大大的蓝色雨衣，骑着一辆电动车，在路口等绿灯。
车筐里放了几杯奶茶，塞得满满当当，女生还把前半部分雨衣盖在奶茶上，以防奶茶被雨淋到。
她戴着蓝色头盔，上面的竹蜻蜓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动着。
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
程清欢注意到前面的行人载着一个小学生，小学生钻在大人的雨披下面，奥特曼书包却淋着雨，小学生在来回摆弄着雨披，无奈雨披卡在脖颈，他够不着。
程清欢见状，看了看红灯还有二十秒，往前挪动了一点，伸手把前面小学生书包上的雨披拉下，给奥特曼书包挡上了雨。
绿灯，程清欢拧动车把，通过路口。
看着这一幕，沈慕澄感觉内心的烦躁被抚平了不少，他抬手想掏出烟来，无奈没拿打火机。
一辆出租车停下，他拉开车门上车。
胜利街在附近两公里之外，程清欢仔细观察着店铺，终于找到了那家台球厅。
停好车后，她把雨披盖在座椅上，拔下钥匙，提着奶茶上楼。
二楼才是台球厅，程清欢提着奶茶进去，
众人一看来了一个漂亮女生，纷纷向她看去。
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么多炽烈的目光，“请…请问谁点的奶茶？”
“我点的。”慵懒的一声传来，循声望去，一个染着黄发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烟，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程清欢把奶茶双手递过去，黄毛的手不可避免地擦过她指尖。
他还摩挲了两下。
程清欢把奶茶袋子快速递给她，要转身离开。
黄毛一把拉住她手腕，“妹妹，来跟我们玩两把啊。”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程清欢避免硬碰硬，“我……我不会，店里还有客人，我先走了。”
程清欢想挣脱，无奈挣脱不了黄毛的牵制。
“没事，你今天的工资哥包了，我认识你们老板，我跟你们老板说。”
“我真的有事。”
程清欢再次用力挣脱开黄毛，老板也看出来她还是未成年人，赶忙上前来调和。
程清欢赶紧跑下楼去。顾不上穿雨衣，直接骑上电动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