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海葬
萧子然跟在明清凡的身后，后者打开那扇到达最终目的地的大门，亦是那个女孩葬礼的开始，亦是她的生命的结束，不知明清凡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可萧子然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心情依旧是沉重的，这种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想要忘却，想要将那段记忆掩藏，想要一觉醒来，一切都重新开始，哪怕其余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只要那个叫齐瑶的女孩活着，一切似乎就都不重要了，看着她笑，陪着她闹，最后两人相伴到老，多么平凡而又美好的一生啊！
可惜……没有可惜！
如果……也没有如果！
真的，一切就跟他妈的做梦一样，还他妈的是一个以悲剧结尾的悲催梦境。
“萧子然，进来吧，我先带你去换一身衣服，穿着这身衣服去做今天的男主角，有些说不过去吧！”明清凡表情平静，已然没有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现在这副庄重肃穆的样子，为这场葬礼哀悼。
是对这个女孩的悲叹，对萧子然的尊重，亦是对这份爱情终章的惋惜。
萧子然跟随明清凡走进殿堂内的一间屋子，目光所及，几位身着黑色礼装的年轻女孩排成一排，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琳琅满目的西装摆放在衣架上，有些耀人眼目，似乎是一位位等待着主人挑选的宠物。
“明先生，衣服已经根据您的要求定制完成，请您看一下，”一位站在女孩们中央的年纪略微有些大的女人说道。
明清凡大概打量一下，那几十余件定制的西装，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满意，“怎么没有奥拉玛品牌的？”
“抱歉，明先生，奥拉玛品牌西装目前我们公司还无法定制，不过目前公司有一件相符合您所说条件的海澜之家，你可以看一下，”女人始终面带微笑，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微微低下长着那张漂亮脸蛋的脑袋，眼角余光时不时打量一下这位年轻的大人物。
明清凡目光一寒，“你觉得这样的理由，现在说出来合适吗？”
当女人抬头正对上那双森寒的眸子时，娇躯不由得微微一颤，那种威压似乎想要压的她抬不起头，臣服在那种令人的气势之下。
萧子然见到明清凡这种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说道；“好了，都无所谓了，我先试试衣服吧。”
“我既然能将你们的公司从破产的边缘拉回来，也能让你们再一次濒临破产，永远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明清凡宛如君王，俯视着这些办事不利，惹得龙颜的人。
女人紧攥着双手，那一眼对视后，就再也没有敢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说的没错，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将银夏市的一家市值几百万的公司从破产的边缘拉回了正常运行的轨道，而且，他的要求很简单。
按照一个人的身材定制几十余件西装！
这样的成本与价值相比，无疑是公司捡到了天大的幸运。
萧子然走到衣架的旁边，女孩们纷纷弯腰，做出一个接待贵宾的恭敬的礼仪，虽然萧子然不太适应也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从刚刚的对话中就能看的出来，明清凡在这家公司有着绝对的地位，甚至如果他愿意的话，他随时能让这个破产，消失在银夏市。
萧子然在这几十件衣服中简单挑选一下，最终选择一件很普通的西装，相比于那些现场存在的名牌西装，萧子然觉得，还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衣服适合自己，如果今天不是她的葬礼的话，或许自己会拒绝穿西装出席，这也是他第一次穿西装。
明清凡见到萧子然的选择后，并没有说些什么，今天，这个男孩是男主角，哪怕他选择不换衣服，他依旧会尊重他的选择。
在萧子然换好衣服后，一身帅气爽利的西装穿在身上，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似乎都发生了质的上升。
明清凡跟在萧子然身后，两人走进庄重肃穆的礼堂，当看到那些面孔的时候，萧子然只感觉鼻子一酸，眼睛淡淡升起一层薄薄的水雾，那些熟悉的面孔，他明白了明清凡所说的“大家”的意思。
李教授、陈埝、陆云曦、许诺，就连赵简老师也来了。
他们都来了！
当萧子然踏进众人视野的那一刻，隆重的礼堂内响起忧伤哀沉的交响乐，交响乐像是一幅悲惨的画作，展示着生命的悲哀与生活的悲痛，同样，低沉的音色似乎在告慰逝者的亡魂。
“子然，开始吧，她在等着你！”许诺走到萧子然身边，低声说。
萧子然沉重的点点头，从两排人的中间一步步穿过，他没有去看大家的目光，只是将那双眸子落在那副冰冷的棺材上。
那里面躺着爱着自己的人，也是自己爱的人，那冰冷的容颜，依旧是那么好看，就像是初见那样，只不过少了半分羞涩，半分腼腆，还有两分对这个世界的善良。
女孩一身浅色长裙，两肩仿佛经过精心修饰一番，打着两只蝴蝶结，煞白的脸庞上被浅浅画了个淡妆，显得有些气色，仿佛她真的是睡着了，仅仅是睡着了，不愿醒来而已。
萧子然转过身子，向着在场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久久不曾直起身子，他的眼中饱含泪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今天的一切，对齐瑶来说，还是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场不曾幻想的盛大离别。
交响乐的声音开始高昂起来，雄浑的音律仿佛在劝勉在场的所有人，这是明清凡亲自挑选的乐曲，忧郁的曲子中重现对生命的敬畏，对生活的希望。
随着新的乐曲的奏响，那扇宏伟的大门被缓缓推开，象征着希望的光明普照向这方世界，萧子然抱起那个女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前往那扇大门。
因为门的身后，是这个女孩的归宿。
萧子然每走出一步，脑海里总是会激荡起她留下的波纹，似乎那段不可磨灭的回忆，已经与自己永伴，或许，这是女孩留给这个世界的仅存的珍贵宝藏。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拢起一层淡淡的忧伤，除了赵简，他们都没有见到过那个叫齐瑶的女孩子，可是他们直接或者间接的听说过这个女孩，也知道那个记载着她的小本本。
是命运吗？
不公的命运带走这个花季女孩的生命，同时，创伤了那个有着幻想的男孩。
大门之后，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海风在轻吟，似乎在悲叹，海面平静，似乎是等待那个女孩融入它的怀抱。
踏着的是一道有着数十米距离由钢筋混凝凝土建造的桥梁，萧子然踏在上面，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估计是舍不得女孩，还想再多看她一眼吧。
“萧子然，我怕黑，你……能送我回家吗？”女捏着衣角，低下头，羞涩地说。
“我最喜欢大海了，有机会一定要和爱的人去看一场海的盛宴！”
“萧子然，明天就是高考了……万事顺心高考顺利……”
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悲痛的萧子然，这一刻，看着怀中女孩那张苍白的面容，再一次忍不住落泪了，一个能够将死亡在某一刻放弃的人，也终究抵不住情的哀伤。
有一本书上曾写道：世上文字八千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或许便是如此吧。
此时，此刻，此地，死神无情嘲笑着爱神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