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纠缠
林落落一连几天都没出门，叶辰时不时就会过来 ，上次的事情谁也不去提起，只是有些事情确实变了，他们好像更加沉默，更加解不开那些尘封的东西。
林落落喝着味道有点怪的汤，眼神看向对面的安静吃饭的叶辰开口问道：“你……不上班吗？”
叶辰手一顿，苦笑一声：“你终于想起来问了。”
林落落抿嘴没说话，然后低下头听见叶辰说：“我学的制药工程，这几年……也算没白学，这次回国申请了南川大学的科研院，已经通过了，差不多和你开学一起。”
叶辰说“没白学”那肯定有什么样的成果都不奇怪，林落落不想追问太深，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接着吃饭，然后又没忍住的开口说：“下次我做饭吧。”
“我做的……不好吃吗？”
林落落看着桌子上的一道蒜蓉西兰花，心里叹口气说：“没有，好吃。”
九月份的南川秋高气爽，校园里的银杏树黄了叶子，大学门口的吃喝玩乐的地方又活泛起来，林落落在本校读研，本科又成绩很好，所以还算轻松，但是她每天还是尽量会在图书馆泡着，宿舍里的人不到两周也都熟悉了，李茜也会经常来找她。
林落落的房子还租着，虽然不去杂志社上班了，但是偶尔会提供一些稿子和素材，算是一份副业，而且林诚言这几年也很固定给她打钱，林落落花钱不多，所以攒了不少。
林落落从食堂回来，坐在桌前看了眼手机，突然宿舍群里发了几张照片，林落落点开愣住了，那个照片里的人坐在云正楼附近的一个长椅上，手肘撑在膝盖上，盯着手机像是在想事情，另一只手里拿着根抽了一半的烟。
群里范范发了一连串夸张的表情，“我靠，你们快看，我宣布这是我在学校表白墙见到的最帅的男生，没有之一。”
“！！绝美侧脸啊，这气质！”
“听说这照片在表白墙上传疯了，都在打听呢。”
“确实是帅！”
林落落看着群里俩人还在继续聊天的消息，向上翻那张照片点开，她看了一会，手指虚虚地划过照片里那人的身形，然后突然群里范范艾特她，“落落呢，看帅哥。”
林落落无奈地也发表了一下意见，“两位有男朋友的女大学生克制一下。”
范范：“你是唐僧吗？”
佳佳：“她还真是。”
“……”
林落落眼神落寞，她点开和叶辰的聊天框，叶辰早上发的消息她还没回。
“晚上回来吗？”
她已经两周没回去了，最近都是在图书馆待到九点多然后回宿舍住。林落落趴在桌子上，宿舍里窗户开着，风吹了两下窗帘呼呼作响，闭着眼，手机的屏幕暗了。
傍晚的风有些凉，林落落回去的时候后悔没多穿件外套，幸好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她书包里背了两本思想史的书，够啃两周了，这段时间没课，她打算回去窝一段时间。
打开门的时候，林落落发现家里很干净，沙发上的小毯子也叠的很整齐，一看就不是她叠的。她拎着两袋从超市买的菜进了厨房。
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很大，林落落没注意到开门的声音，虽然林落落回了叶辰的消息，但叶辰看见门口的鞋还是愣了一瞬，他走进屋，看见了正在厨房忙着的林落落。
林落落盛出最后一道肉沫茄子，然后刚转身就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叶辰，林落落差点手里的菜没拿稳，她无奈道：“你怎么都不出声。”
叶辰看着她绕过自己把菜放到餐桌上，熟练的到厨房拿了碗筷。他们自然的就仿佛每天都如此，仿佛这就是每天的日常。
林落落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她已经饿了，吃了一大口饭，又夹了一筷子手撕包菜，一抬头看见叶辰正盯着桌子上的菜没动筷子。
她咽下嘴里的饭，迟疑地问道：“你怎么不吃？我做饭不难吃的……”
叶辰看着她笑了下，然后拿起筷子尝了，林落落看着他，叶辰说：“嗯，好吃。”
吃过饭后，林落落坐在茶几和沙发间隙的地板处，泡了壶茶，茶具还是上次献血时候送的礼品，她倒了两杯，闻着茶叶的味道舒服的眯着眼，捻起茶几上的一点茶叶末。
叶辰从厨房出来，坐到沙发上，抽了两张纸擦干手。林落落把另一杯茶往旁边推了下。
叶辰看着旁边抱着腿缩在一旁的林落落，摸了一下她的头，然后拿起茶喝了一口，温度正好。
林落落低头小口抿着，叶辰拽了下她胳膊：“地上凉。”
“不凉。”
“坐上来。”
林落落无奈拄着茶几坐到了沙发上，沙发不大，两个人挨着，林落落拿起旁边的抱枕放在胸前，叶辰放下茶杯看向林落落问道：“这次国庆假期回江原吗？”
如果林落落回江原很大可能和他回家，可是那里早就不是林落落的家了，从他离开那时候开始，她就一次都没回去过了。
林落落摇摇头，“我不回了，上次已经见过小姨了。”
她说着站起身，想去加点热水，也像离开这个尴尬的问题，可是叶辰拉过林落落，手揽着她腰把她带到自己身上，林落落被拽着坐到了他腿上，这个动作林落落太熟悉了 ，所以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她挣扎着想起来，叶辰把脑袋埋在她脖颈侧，蹭了两下，闭着眼叹了口气说：“落落，陪我回去好不好，陪我回家。”
林落落脸微微偏向另一侧，手抓着衣服没做声，叶辰得寸进尺地嘴唇碰她的脸，含糊地问：“回家吧，嗯？”
温热的呼吸让林落落红了脸，她往后躲着，抱枕掉在地上，她被压倒在了沙发上，林落落一脸慌张地皱着眉推他，四目相对，林落落败下阵来，微喘着气说：“回。”
叶辰笑了，孩子似的无理取闹得到了想要的。林落落垂眼不敢看他，叶辰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叶辰仍然没起身，紧贴着她深深叹了口气说：“这几天回来住吗？”
“嗯，你先起来，我……我有话说。”
叶辰听到她认真的语气，把她扶起来。林落落深吸了口气，然后语气平和地说：“叶辰，我们毕竟像家人一样的生活过，无论怎么样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可是我们的生活不一样了，早就不一样了。你这样我会不习惯，我觉得我们……我们就停下吧。”
叶辰喉结滑动，嘴微动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林落落的意思，是他越界了，这些话要不是上次的意外或许早就说了。
叶辰拿起掉在地上的抱枕放回到沙发上，他什么也没说，回去了。
毕业那年，她和小姨撒谎说她爸爸回来了，所以要回家了，小姨最后没能留住她，可其实林落落回到家面对的仍然是空无一人的家。
一切回到了原点，太沉寂了。
她先是把行李放到一边，然后打开了窗户，开始收拾家里，没用的垃圾堆在门口，仔细擦着屋里的灰尘，里里外外的一直在收拾。
林落落拿着拖布，连茶几底下都伸进去擦，里面灰尘很厚，拖布一擦就脏了，拖到茶几角的时候“咔嚓”一声，拖布头断了，她想缠一下接回去，蹲在地上弄了半天还是不行。
她做到脏兮兮的地板上，低着头，不断用手抹着脸，满手都是湿的，最后终于失声痛哭，坐在阳光割裂的一角暗影里，窗子被风吹的来回晃动 。她困在了一个人的世界里，那天的呜咽哭声扼住了她五年的过往，她失去了爱一个人的勇气。
茶几上的茶已经凉了，屋里安安静静，林落落哭的时候姿势一如当年，把自己缩成一团，膝盖处的衣服湿了一片，五年前哭得失声的人仿佛还没走出来。
他们都没有错，可是猝不及防的分别让一切过往都变成了碎片，那是被时光里的空间和距离割碎的，巨大的牢笼中是无法溯及的光阴，折射着路边的牵牛花，巷子口的猫，灰蓝色的山雀，火烧云的天，唯独没有那时的自己，或许所有人都会在不断前行的路上惊觉这样的事实，岁月瞬转间发现自己原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