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娘的心肝被野狗掏了
“对啊,我带着礼物去尉迟家道歉,被尉迟家的门房打出来了。”
“礼物他们收了,但不让我进门。”
“那你脸上的指甲印是怎么一回事?”
薛明归说着,让守在院子里的小厮拿来伤药和镜子。
“是被尉迟七小姐的猫抓的,她刚好回来,一看到我就说晦气。我忙道歉,她不听,还把猫往我身上丢,那猫受惊了,抓了我四五下。”
薛永林接过伤药罐子,他拧开盖子,用手指蘸取了一些,再把伤药罐子和盖子递给了小厮。
小厮接过,把镜子递了过去。
“那伤药就放桌上。”薛明归对着正在盖盖子的小厮说。
小厮称是,薛永林涂好了药,把镜子拿给小厮。
他一脸愁苦的跪了下来。
这个举动把薛陈夫妇和薛明归吓了一大跳。
“快起来,你又没做错事,跪着干嘛?”
薛明归扶他,他躲开,膝盖一直往后蹭。
“求四叔叔救救薛家!”
薛永林仰起头,眼里含泪的看着薛明归。
“我……我要怎么救?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啊!”
薛明归有点懵了,他只是挂着翰林院大学士的虚名,又没有什么实权,像他这样的翰林大学士,翰林院里一共有十四个。
他被封为正三品翰林大学士的时候,才十二岁,他那些同僚都知道他是个武功高强的薛家小少爷,又念着他年龄小,从来不让他做什么,都是给他点吃的,玩具,让他去院子里,跟几个同僚家的幼童一起玩。
他一开始觉得人家啥也不让他做,是看不起他,便跟还是皇后的尉迟紫萍抱怨过,尉迟紫萍说,是她吩咐那些同僚,好吃好喝招待薛明归的。
尉迟紫萍当时还说,薛明归是她的救命恩人,哪有让救命恩人干活的。
后面又过了几天,他才知道其他的翰林院大学士都是一些有极高的文学造诣,博学多才的学者,其中还有一部分是皇家的御用诗人,这些人在民间也有很高的赞誉。
当时,他就自惭形秽了。
后面他只学会了写文书,和册诰文。
而编撰前朝史册,写赞美诗,写其他的机密文件,给皇上当翻译……
这些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并且,翰林院大学士,就是一个品级比较高的文职,本来就没有太大的权力。
他也有想过去从军,但是长辈们怕他上了战场,不能活着回来,就都不同意。
当时他们都说,薛家是经商起的家,现在已经是三大豪门之一了,根本不需要他拿命去建功立业,拼一个光耀门楣。
……
“四叔叔,你可以去求太后,求皇上,求尉迟九小姐,让他们出面给我们薛家说话,这样或许可以让百姓们对我们薛家人改观!”
“侄儿这两年一直在管理我们薛家的珠宝楼,以前楼内客人很多,有些时候都招待不过来,但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以后,今天一上午,什么都没卖出去。”
“倒是有很多老顾客上门退货来了,都买了几个月,突然退货,侄儿当然不同意,要不是有护卫们挡着,侄儿都会被那些人活撕了,后面侄儿从后门出去,一到街上,就被砸了臭鸡蛋,侄儿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在咱们家成衣店里换的……”
薛永林越说越觉得委屈,他觉得自己可无辜了,他可什么都没做,就成了过街老鼠。
都是大房的错,是大房害了他们薛家!
薛永林看薛明归迟迟不说话,便急的站了起来,伸手握住薛明归的肩膀,摇晃了好几下。
“叔叔你说句话啊!你是尉迟九小姐的救命恩人,只要你愿意去求她!她一定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谅我们薛家的!”
“叔叔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叔叔不能去。”
薛明归不是喜欢携恩图报的人,更何况本来就是他薛家的少爷做出了那种恶事,薛家遭受点报应,太正常不过了。
薛永林本来就知道,薛明归这种人是不会去求人的,薛明归太在乎体面了。
但他还是提了,他以为在这种关键时期,薛明归会先把面子放下的。
唉,他很失望。
薛明竹看出来薛明归的为难,他心里很自责,便挤到薛明归和薛永林的中间。
他声音沉重的说。
“这跟四弟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为难他!我大房犯的错!就该让我大房来承担!”
薛明竹不说话,薛永林还能无视他,薛明竹一说话,薛永林心里的火都烧起来了。
这人怎么上赶着找骂啊!
“你承担!你拿什么来承担!你有多少银子!光我们薛家珠宝楼去年交的税银,就有五百万三千九百一十一两之多!”
“如果这个事情解决不了的话!今年下半年珠宝楼卖珠宝赚的银子,可能还没有去年一整年的税银多,如果哪天我们薛家跌出三大豪门之列的话……”
薛永林说着说着就哭了,他一拳砸在了薛明竹的右脸上。
“呜呜呜呜……你们大房就是我豪门薛家的千古罪人!”
薛明竹沉默的低下了头,这,就算把他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银子。
陈氏看不下去了,她伸手把薛明竹拉到一边。
“要不,我给我爹写封信,求助一下?”
“用不着!”
薛永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给了陈氏一个眼刀子。
就在薛陈夫妇特别没脸,薛明归纠结要不要去求人的时候,房门被人拉开了。
“家主回来了!”
守门的丫鬟们正要迎接,却被一脸丧气的薛明忠躲开了。
薛明忠的叹气声,比他这个人先进屋。
“爹,祖母的遗体带回来了吗?太后娘娘是怎么说的!”
薛永林急不可耐的跑出去问。
跟在薛明忠身后的两个护卫,手里抬着个盖着白布的木担架。
“带回来了!但是……”
薛明忠走近了屋子里,那两个护卫抬着担架跟了进来。
“但是娘的左手被咬断了,娘的心肝都被野狗掏了!”
担架一落地,薛明忠就跪在了担架前面。
他手指颤抖的把白布掀开。
是一个头和身体分离,左手没了小手臂,心口有个大血洞的尸体。
“啊………!”
薛永林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
“祖母!祖母!”
虽然公孙老太君对他不好,但看到自家人的尸体被狗咬成这个样子……
他真的心痛的无法呼吸,那种感觉真的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那狗呢!那条狗呢!”
薛永林气的头晕,他伸手扶着墙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跑了!”
薛明忠不由得扼腕。
“乱葬岗尸体太多了,我们一群人分散开,翻找好久没找着,还是四弟身边的黄元被别的尸体绊倒,他跌了一跤,吓到了正在不远处的啃食我娘尸体的那只狗,它逃跑的时候,嘴里咬着我娘的手臂,那手臂上戴着的是我娘的凤血玉手镯!”
“府里有个护卫认出了那个镯子,立马追了上去,却没想到那只野狗发出几声怪叫,就有十几只狗跑出来,帮它挡住了,那些狗的花色都不太一样,长毛的也有,短毛的也有,都不像一家的……”
薛明忠跪在地上,声如啼血的述说着。
薛明竹听着听着眼睛就湿了,虽然公孙老太君的爱是有目的的,但在薛明竹二十七岁之前,公孙老太君还是扮演了一个慈母的角色。
薛明竹看着公孙老太君残破的尸体,他怀念起了很久很久的从前。
陆宇轩:“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