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姑母,晚儿好委屈
“禀报太后娘娘,薛大学士和尉迟九小姐来了。”
白远风走进去通报的时候,太后尉迟紫萍正趴在床上,让几个宫女给她按摩。
“嗯……”
尉迟紫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她又享受了一会儿,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尉迟紫萍一边吩咐几个宫女给她整理衣服和发髻,一边对着白远风说。
“先让他们进正殿等着,赐座。”
白远风应了一声,出去了。
尉迟紫萍整理好后,对着铜镜照了照。
她那白嫩饱满,没有明显纹路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几个宫女簇拥着她,一起走进了正殿。
薛明归听见脚步声,就站了起来。
尉迟晚儿蔫蔫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神采。
“参见太后娘娘。”
薛明归在看到尉迟紫萍鞋尖的那一刻,就跪倒在了地上。
尉迟晚儿被花贝扶起来,她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姑母,晚儿好委屈……”
尉迟晚儿哭哭噎噎的把薛永荣毒害她的全过程,以及薛明归救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每说一句,尉迟紫萍的心就更痛一分。
尉迟紫萍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跑过去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尉迟晚儿。
“姑母这就让你表哥下旨斩了他!”
尉迟紫萍这话一出,白远风就小声吩咐一个宫女,让她去把皇上请过来。
尉迟晚儿听到薛永荣的死法以后,哭的更大声了。
她把脸贴在尉迟紫萍的胸膛上,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的打湿了尉迟紫萍的衣服。
“如果是其他女人,我还不会那么难过,可那人偏偏是我的表姐……呜呜呜……她是我的表姐啊,我的表姐怀了永荣哥哥的孩子……呜呜呜……两个月……那个孩子已经有两个月那么大了……”
哭诉声突然停止,尉迟晚儿的身体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晕倒了。
白远风伸手去扶,尉迟紫萍对着他挥了挥手。
尉迟紫萍把尉迟晚儿抱起来,她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寝宫,宫人们一步一步的跟在她的身后。
尉迟紫萍把尉迟晚儿放进她自己的被窝里,她拿出帕子给晕过去的尉迟晚儿擦眼泪。
“薛永荣毒害晚儿,婚约作废,明日处斩,薛陈夫妇管教无方,鞭刑四十,赐许花暖一碗落胎药,送入军营,让她自生自灭。”
尉迟紫萍捏碎了烛台上的一根蜡烛,她冷笑着对白远风说。
白远风慌忙的拿起纸笔,把尉迟紫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薛家身为京城三大豪门之一,势力庞大到让人见之生畏,世代经商的薛家富可敌国,又与三大豪门之一的陈家,和三大世家之一公孙家有姻亲关系,同时还是薛明归的家族,所以尉迟紫萍再生气,也不能罚太过了。
只是,薛家几百年来,名声一直都很好,薛家的家规甚严,薛家族人们一直都是严以律己,温和待人,这些大晋史书里都有记载的。
尉迟紫萍在没进宫之前,经常跟薛家的姐妹们游玩,她那些老姐妹的人品都没得说,非常的端庄自持,优雅大方。
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家风熏陶下,居然还能好竹出歹笋呢。
尉迟紫萍不由自主的,就拿薛永荣和年龄相仿的薛明归相比较。
薛明归人帅心善,刚正不阿,在朝野民间都有美名。
他这人除了经常往外跑,有的时候找不到人以外,真没什么缺点了。
并且,他今年才十七,比薛永荣这个五侄子还小上两岁。
尉迟紫萍越想越后悔,如果她当年选的是薛明归的话,晚儿现在还不知道过得有多幸福呢。
都是她识人不清,无意间害了晚儿。
尉迟紫萍越想越自责,她伸手在白玉床栏上捶了一下,厚厚的白玉床栏裂开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缝。
正殿里,薛明归跪的直直的,宫女们扶他起来,他也不起。
他悲怆的落泪说:“是本官贪玩,没有好好教他。”
薛明归和薛永荣是一起长大的,又怎么可能没感情。
薛永荣被赐死,薛明归不可能不心痛。
但薛明归知道薛永荣做的那些事情,不可饶恕,死不足惜。
如果他是尉迟晚儿的亲叔叔,在知道薛永荣毒害侄女以后,一定会毫无理智的冲过去砍死他的。
薛明归正想着,尉迟紫萍被几个宫女扶着出来了。
她声音微哑的问薛明归:“明归弟弟,你会恨姐姐吗?”
尉迟紫萍比薛明归大了整整三十岁,但是她们俩的辈分是一样的,因此尉迟紫萍一直都是叫薛明归弟弟。
“微臣不会,如果微臣是您的话,一定会亲自斩了他的。”
薛明归抬起了脸,他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尉迟紫萍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薛明归扶了起来。
“薛老太爷把你教的很好。”
薛明归的亲爹薛老太爷早在四年前就去世了。
他生前对每一个儿女都很好,每一个儿女都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
他不分嫡庶,一碗水端平。
所以薛明归和薛家主,以及其他几个庶子女都成长的很好,在各自的领域都有建树。
在他们身上,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生为庶出的自卑和怯懦。
他们四个庶出兄妹,和嫡子薛明竹的关系也很好,偶尔会吵架,甚至大打出手,但是没几天就和好。
他们几人的生母都是尉迟紫萍的四姑姐,温淑公主。
温淑公主在三年前上山拜佛时,被山贼砍得死无全尸。
尉迟紫萍和薛家其他人知道以后,都不约而同的怀疑薛老太爷的发妻,公孙老太君公孙白英。
公孙白英这个人在夫人圈里一直都有恶名,她曾经因为嫉妒一个小官夫人长得比她美,而划花了那个小官夫人的脸。
也曾因为茶水不合口味,而把一整杯茶倒到某个攒局的文官脸上。
尉迟紫萍现在都还记得,在三十几年前,身为新婚妻子的公孙白英,还当众调戏过一个状元郎,吓得那个状元郎好几天不敢出门,哭求先帝把他调离到边远城市当父母官。
这些事情都因为公孙白英的身份地位,而被封存了下来,没有人敢把这些事情告诉薛老太爷,也没有人敢去战功赫赫的公孙家告状。
薛老太爷虽然不知道公孙白英在外的名声有多差,但他后面眼睁睁的见识过公孙白英是怎么虐待庶子女的。
因此,薛老太爷在病死前,疯狂拒绝让公孙老太君进屋。
“父亲是个很好的人,微臣不想让他失望。”
薛明归笑着,流下了几滴热泪。
天黑了,尉迟晚儿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