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巧遇赵闻天
天空一连阴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凌晨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七点刚过,收拾妥当的徐妍拿上包和车钥匙,径直出了门,搭乘电梯到了负一楼,找到自己的车流利地开出地库。
雨势有变大的趋势,雨刮器将将刮干净的玻璃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车子进入车流量极大的主路,往市公安局开去。
头天晚上,她联系了陈嘉怡,想要参与唐光明的审讯,今日一早她就要赶过去。
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在比平时多花二十多分钟的情况下,安全到达警局。
陈嘉怡早就等在办公大楼没雨的地方,一看见她的车子,他连忙撑起手中黑伞,小跑着迎了上去。
徐妍起初没看见他,熄火后探身去打开副驾驶中控台的抽屉,她记得那里有一把伞。这时车窗被人敲响,她回头一看,是陈嘉怡打着伞等她下车。
她放弃找自己的伞,提起副驾驶上的坤包,推开车门的一瞬间,沁人的寒风霎时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衣服里,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口中说道:“今天真冷。”
陈嘉怡在她下车时,整个伞大半部分都倾到她那一侧,提醒道,“小心地上的水。”
徐妍关好车门,在警局大院,她连车都懒得锁。然后像小时候一样,一把抱住陈嘉怡的胳膊,将身体缩进伞下,尽量让伞能够罩住两个人不淋雨。
她口中不停催促,“快走、快走、快走,冷死了。”
陈嘉怡嘴角上翘,控制着伞不被风吹歪,护着她一路小跑上了办公楼的两层台阶。
徐妍立马松开手,从伞下钻出来,拍拍身上湿了的地方。
陈嘉怡收伞用力甩掉上面的水珠,往里走没几步,他把伞随手挂在了玻璃门上,便于有人出去使用。
徐妍跟在他的身后,瞧见他的皮夹克一半都湿了,于是从包里拿出纸巾,“陈嘉怡。”
陈嘉怡回头,就见她递过来一包纸巾。
“擦擦吧,虽然湿不到里面。”
陈嘉怡接过,笑了笑,一边带着徐妍往里走,一边擦。等二人到了审讯室,他上半身几乎都擦干了,至于下半身只能受着了。
审讯室里,王宁已经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陈嘉怡和徐妍一现身,先前还老实待着的唐光明瞬间激动,他试图站起身,但被椅子牢牢困住,他只能双手抓紧挡板边缘,使身体最大程度前倾,“徐医生,徐医生,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因为嫉妒你而想要伤害你我知道我没脸祈求你的原谅,可如果我坐牢了我的家庭就散了”说到这里,他声音发哽,“徐医生,我求你,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同事一场”
“不能。”徐妍语气冰冷地打断唐光明不要脸的祈求。
房间内霎时落针可闻。白炽灯惨白的光线,将唐光明老实巴交的脸照得更加苍白和紧张。他似是难以置信徐妍的狠绝,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
他左眼上方被赵炳辉那一撞,缝了八针,头上裹着一圈纱布,配合他一副老实人被欺负的可怜模样,看得徐妍心中一阵冷笑,若不是亲身经历他阴暗的一面,她很难将眼前的男人想得那么坏。
“你的表演太拙劣了,我在你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你对妻儿的担忧,我只看到了你费尽心机想要隐瞒真相的龌龊。”
“什么什么真相?”唐光明结结巴巴地反问。
徐妍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别装了,‘骆驼’忠实的教徒!”
她多想对唐光明使用“声临”,来听一听他的本我呓语,但她不敢冒险。唐光明操控“张美兰”给她下圈套,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骆驼”教徒,如果他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神使”印记,能够捕获到“声临”的信号,那她算是自投罗网。
她内心吐槽自己可能想得过于玄幻了,不过,她还是觉得小心一些总没错。
时间于安静的氛围中一分一秒的流逝,唐光明朴实无华的脸仿佛慢慢揭下一层面具,他的眼神由真诚变得深邃而复杂,好似藏着无数的算计和秘密,再也没有忠厚老实的模样。
对于他如同脱胎换骨般的巨变,王宁有些吃惊。
陈嘉怡则是眉心紧皱,死死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唐光明深沉地深吸一口气,接着冲徐妍志得意满地说道:“我就知道混不过去,但我还是想要试试,你知道多少?”
徐妍挑眉,双臂环胸冷笑道:“加入‘骆驼’几年了?”
唐光明对她的不答反问,也只是撇撇嘴,痛快地回:“五年。”
徐妍眯了下眼睛,继续问:“见过‘神使’吗?”
唐光明摇头,“他老人家可不是我能见到的。”
“既然见不到‘神使’,祭司,总归是见过吧?”
唐光明扬眉,没有丝毫犹豫,“见过,需要我给你们画画像吗?”
他如此痛快地回答问题,反而让徐妍停了下来。
唐光明双手一摊,“怎么不问了?继续问啊,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什么?”徐妍问。
唐光明定定看向她,自信地回道:“因为就算我给了你答案也没用,你们根本找不到‘骆驼’。”
“这么自信?”陈嘉怡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心头火起。
唐光明视线转落在他的身上,嘲讽一笑:“难道不是吗?”
陈嘉怡火冒三丈,但还是压着脾气咬牙切齿道:“别太猖狂,说不定哪天就被一锅端了。”
唐光明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毫不在意,“那我祝你们成功。”
审讯终止,因为陈嘉怡和徐妍清楚,这种审法没有多大的意义,但他还是找了孟想去做祭司画像。
黄政委的办公室内。
“抱歉,老黄。之前是我判断失误了,我以为‘张美兰’的上家是‘骆驼’的祭司,想着释放‘张美兰’顺藤摸瓜找到祭司,谁知出现这种纰漏。”徐妍歉意道。
黄政委摆摆手,“你人没事就好。”他说着微微眯起眼睛,透出睿智的光,“他们到底要从你的身上找到什么?难道真的是你父母遗留下什么东西?”
徐妍低垂眉眼,隐匿下眼中的情绪:他们在找她亲生父母留给她的血脉!
陈嘉怡探究的目光隐晦地看向徐妍,因为黄政委的话,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骆驼”一直想要在徐妍身上寻找的东西,会不会和她身体异象有关?虽然她说那是创伤性应激障碍,但他总觉得不是。人在经历了巨大的刺激下,确实会形成创伤性应激障碍,可也从未听说过,有人因此改变身体机能,使身体变得滚烫?这太匪夷所思了。不行,他必须抽时间去找专家问清楚,到底有没有徐妍这类的情况。
黄政委抛开无解的问题,忽然转移话题,“徐妍,你就那么确定赵炳辉的身份?不需要再查一查?”
徐妍看向他,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有我的方法确定他的身份,错不了。”
黄政委紧紧盯着她,眉心紧出一个川字,“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徐妍苦笑,“可能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吧,最后揭晓结果反而很平静。”
“那你想好了要怎么和他相处了吗?”黄政委试探着问。
徐妍沉默数秒,才道:“这个问题我请教过老师,他给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之后我想了下,我认为他说的是对的。不论赵炳辉是故意杀人,还是如他所说父母对我实施伤害导致他激愤杀人,其原因我会查清楚,而不是偏听偏信一人之言。所以,我在等赵炳辉主动找我,向我解释一切,这期间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继续追查当年的真相。”
黄政委目露赞赏,“你能把事情理得明明白白我就放心了。之后,你该怎么查就怎么查,遇到困难来找我。当然,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这次若不是赵炳辉,你真的很危险。”说着,他唏嘘起来,“谁能想到,当年伤害你最深的人,竟然是你的哥哥。目前,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你父母的身份还是要查一查。”
陈嘉怡接话,“我昨天打电话回家,问我妈当年你们徐家是一直住在四季花园,还是搬家过来的。我妈说你家是在我哥中考那年6月份搬过来的,我算了下时间,是你4岁的时候。”
徐妍看着他,“上次那张画像,你不是问我画的谁吗?我现在告诉你,他是从鲁州天使孤儿院收养赵雪晴的人,叫沈保国。不过,他人已经死了。”
她把从知道7月7开始,到郑楠说的那些话,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遍。黄政委知晓其中大部分内容,陈嘉怡却是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你一个人查了这么多?”他问完,眼底涌现不被信任的黯然和挫败。
徐妍瞧得分明,一想到他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而自己却事事都瞒着他,忽生愧疚。
陈嘉怡心中苦涩,但还是说道:“我爸知道你是领养的,就在昨天,我打电话回去,他亲口告诉我的。”
徐妍震愕,过了好一会才问,“意思就是,我费尽心机查的东西,叔叔一直都知道的?”
黄政委听出她的沮丧,开口安慰,“徐妍,任何事都是双面的,你不能仅看最终结果否定你千辛万苦查证的过程。当然,落差感肯定是有的,但是你要想想,整个查证的过程,你所收获的成果是否高于这个落差感?”
徐妍垂着视线,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陈嘉怡,“我爸只知道你是领养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我问你,这个结果你听到了,你会不会去查过程?”
徐妍缓缓抬头看向他,坚定地说道:“会。”
“那你在纠结什么?”
徐妍咬了咬唇道:“苏晓雯最后一次找我的那天,我本来是要去查徐家的,但因为她的死,还有后续各种事情的发生,我便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不是我没有时间查,而是我害怕查出我不想看到的结果。如今,不管我是赵雪晴,还是徐妍,我都只要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