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被监视的男人7
回到滨海，天还未亮。
徐妍和陈嘉怡赶到圣慈医院，就见王宁右臂打着石膏。
陈嘉怡脸色很难看，沉声问道：“怎么伤了？”
王宁还未张口，李浩恼火，“还不是孙建兵那个混蛋，也不知抽什么风，三更半夜跑到张美兰家跳楼，要不是王哥紧急关头拉住他，他这会儿都碎了。”
“李浩。”王宁朝病房看了一眼，一脸的不赞同。
李浩了然，孙建兵的爱人李敏正在病房里，他声音这么大，李敏肯定能听到。
他恨恨地咬着嘴唇，赌气似的“哼”了一声。
王宁看向陈嘉怡，不在意地道：“陈队，没事，就是有些骨裂。我说不用打石膏，李浩就是不愿意，说打石膏好得快。”
“李浩说的没错，应该打。”陈嘉怡有些心疼自己人受伤，他拍拍王宁的肩膀，“干得不错。”
他又拍了拍李浩的背，“等这件事过了，我单独给你放个假，和你女朋友出去玩两天。”
李浩板着的脸当即喜笑颜开，“陈队，这可是你说的。徐医生”他转头去拉徐妍没有受伤的右臂，将她拉到面前，“陈队，徐医生给我作证，到时候你可不能抵赖。”
陈嘉怡一拳打在他的肩窝上，痛得他哀嚎一声，“陈队，是你说的给我放假，你怎么转头还打我？”
徐妍看着这样的场面，不知怎么就想起沈安来。
她想，如果将沈安和李浩放在一起绝对会鸡飞狗跳
“孙建兵怎么样？”陈嘉怡开始说正事，李浩忙收起嬉皮笑脸。
“没什么大碍，就是昏迷了，医生说明早应该就能醒过来。李敏在里面陪着他。”王宁回道。
“到底怎么回事？”徐妍轻声问。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我和李浩在车里守着，零点左右，孙建兵突然从楼道里跑了出来，我下车去追，追到海口大街，他人就不见了。我让孟想调了一些警力将海口大街给围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孟想在天眼里看到孙建兵到了东城。”王宁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脑子里就想到了观澜尚城，张美兰的家，然后我们就去了。我到的时候，孙建兵背着我站在客厅的窗户前，对我说了句‘我们都是有大气运的人，会心想事成的。’他还是尖着嗓子说的。我那时就感觉他很不正常，我就冲了进去，这才及时救下他。”
徐妍和陈嘉怡听完，互看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他们把李敏叫出来，却是一问三不知。
最终，陈嘉怡考虑到，不能四个人都干坐着等孙建兵醒过来。
他便道：“李浩，你开车送王宁和徐妍回家。”
“陈队，还是我和李浩留下来守着，你送徐医生回家。”王宁建议。
“对，陈队，你们连夜赶回来，也怪累的。”李浩附和。
“行了，你们就别争了。我等会打电话让朱欣和马慧过来。你俩今天上午放半天假，在家补个觉，下午归队。”陈嘉怡朝病房方向看了一眼，语气复杂，“我看孙建兵这个案子有的忙。”
王宁和李浩也不再坚持。
“那行，我们就先回去。”王宁说完看向徐妍，“走吧，徐医生，我们送你回家。”
徐妍咬了咬唇，考虑了一下，“我还是留下吧。孙建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我来回跑也挺麻烦的。”她在牵扯不到伤口的情况下，小幅度地晃了晃手臂。
几人一瞧，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手臂受伤，无法开车，出行只能打车，确实不方便也麻烦。
陈嘉怡想着，孙建兵醒过来后的审讯，徐妍是肯定要在场的。
既如此，也就没必要让她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还不如给她找个地方睡一觉，等孙建兵醒来，他们一起回局里。
这样一想，他就没有犹豫，“王宁、李浩，你俩先走吧。”
二人点点头，说着话相伴离开。
陈嘉怡往护士站走去，不知他和护士说了什么。
徐妍只瞧见他咧着嘴笑，后又像是在冲护士表示感谢，小护士貌似还害羞地捂着脸，接着小护士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向她走来。
徐妍挑眉，有些搞不懂陈嘉怡在干什么？
“徐妍，这位是小王护士，她带你去护士值班室休息一下。”陈嘉怡笑道。
徐妍颇有些惊讶，她有心想要说“自己靠椅子眯一会就好。”，可一想到陈嘉怡单独为这事去找小护士，她便开不了口了。
“那就麻烦小王护士了。”她客气地说了一声。
小王护士脸红扑扑的，腼腆笑道：“不麻烦，徐医生，你和我走吧。”说完，她在前面带路。
徐妍看向陈嘉怡的眼神，包含一些莫名的情绪，临走之时她只说了句，“谢谢。”
陈嘉怡望着徐妍的背影，嘴角一翘
八点刚过。
徐妍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小声地叫她，她眼皮似是千斤重，废了半天劲才努力睁开一条缝。
朦胧中，有道身影压了下来，接着她感受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没有受伤的右肩。
“徐医生，醒醒，徐医生？”马慧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喊道。
“嗯”徐妍是真的困极了，拖着尾音答应了一声，接着又睡了过去。
马慧见到的徐妍总是雷厉风行且又气势十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睡梦中的徐妍，迷迷糊糊还有点可爱。
她没忍住笑出声，又小声说了句：“徐医生，孙建兵在办理出院，一会，陈队就要带他回局里了。”
徐妍像是被触发了机关，猛地睁开眼。
她对上马慧满是笑意的眼睛，茫然了好一会，浆糊般的脑子才慢慢清醒起来。
她艰难地单手撑起疲软的身体，打着哈欠问了句：“马警官，现在几点了？”
“8点多了。”马慧在她坐起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让开空间好让她起身。
徐妍抬手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这才掀开被子，穿好鞋下了床，“马警官，我上个洗手间，麻烦你出去和陈队说一声，等我两分钟。”
马慧知道她左臂受伤，试探着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徐妍笑道：“不用，我可以解决。”
“那我出去了。”马慧指了指门口。
“嗯。”徐妍点头。
马慧走后，徐妍用了不到两分钟，速度解决个人问题。
等她出现在病房廊道时，极度不安的孙建兵第一时间看见她，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下，飞速冲向她。
“徐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说着，他抬手要去拉徐妍的胳膊，被及时赶过来的陈嘉怡一把攥住手腕。
连续数月心神不宁的日子，导致孙建兵的身体很虚弱。
陈嘉怡只用了三分力，他就感觉手腕像是要断掉了一样，痛苦地扭曲起五官，口中痛呼：“放手快放手”
陈嘉怡眼神冰冷，“孙建兵，针对你凌晨突然跳楼这件事，需要你回警局说明情况。”话落，他的手松开。
孙建兵捂着手腕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要投诉你”
“建兵，算了，昨晚要不是警察在，你”
“你懂什么。”孙建兵一把甩开拉住他的李敏，声色俱厉地怒斥：“给我滚回家去。”
当着外人的面被呵斥，李敏眼底闪过一丝难堪，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神色担忧地看着孙建兵，欲言又止。
徐妍眉心微不可察的紧了紧，很快恢复如常。
“在投诉我之前，先去警局把你的事情说清楚。”陈嘉怡冷声道。
孙建兵想也没想当下拒绝：“我是不会和你去警局的。”
陈嘉怡身上的气势一凛，他正要发怒，就听徐妍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孙先生，如果你不去警局，我会终止接手你的病案。”
孙建兵惊诧地愣在原地，似是没想到徐妍会说出这样的话。
此刻，他的表情是一言难尽的复杂。
害怕、纠结、迟疑、担心最终统统化为了妥协
上午九点半，滨海刑警大队的审讯室里，一切都安排妥当。
陈嘉怡主审，朱欣负责记录，徐妍和马慧旁听。
孙建兵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当即表示出来，“我不是犯人，我为何要在审讯室里接受你们的盘问？”
陈嘉怡面无表情地淡声道：“整栋楼除了审讯室没有机密案卷，不在这问你，难道带你去办公室？”
孙建兵瞪着眼很不服的样子，“不是有接待室？”
徐妍不合时宜地笑了，“孙先生，前天初见，你给我留下了客气有礼的印象，这才一日不见，你好像换了一个人，尤其在面对警方时，你所表现出来的是抵触还有控制不住的愤怒，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孙建兵看向她，脸上表情很难看，但他到底对徐妍有所求，还是如实回道：“想必徐医生已经知道张美兰跳楼自杀的事情。”
徐妍点头表示知道。
孙建兵盯着老神在在的陈嘉怡，冷哼一声：“我是唯一目击者，更是报案人。他们这些警察”他情绪忽然稍有激动，抬手指着陈嘉怡，恨声道：“他们竟然怀疑我是凶手，将我关在这里审了三天三夜。最后，查清楚张美兰是自杀，他们连句道歉都没说，这样的人民公仆我要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
“叩叩叩。”陈嘉怡手握成拳，用关节敲击桌面，“孙建兵，当时走的所有程序都合理合规，你如果对此有异议，可以向我的上级提出抗诉。”
孙建兵冷哼一声，“你们都是互相包庇，我抗诉有什么用？”
陈嘉怡耐心尽失，“既然知道没用，就别说废话，赶紧说说张美兰自杀案，你还有什么事没说？”
“徐医生，你看看，就这态度”孙建兵气得手抖。
徐妍有种想笑的冲动，她看孙建兵的状态给陈嘉怡气得都要痊愈了。也不知当时陈嘉怡审他时，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孙先生，如果你想要恢复正常生活，和警方合作是分不开的。”她向孙建兵陈述了一个事实。
孙建兵表情一垮，他像是在考虑徐妍的建议，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陈嘉怡双臂抱胸，倚着椅背，静静地望着他。
徐妍同样面容平淡地等着他的决定。
朱欣反而皱着眉，眼底满是困惑。
8月26日，她还没有来报道，所以她对张美兰案，只能通过笔录和现场侦查来了解整件案子的过程。
听陈队和孙建兵的对话，她对那三天的审讯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等会出去，一定要找人问问。
“你们都出去，我只对徐医生说。”孙建兵终于开口了，但他的要求令陈嘉怡等人很是恼火。
“孙建兵，你别没事找事，你信不信我把你在审讯室里”
“陈队，你也别太过分，逼急我，我什么都不说。”孙建兵像是一只激怒的野兽，挺直脊背，愤然吼道。
陈嘉怡面上闪过火气，夹在腋下的双手慢慢成拳。
“陈嘉怡，听他的，不然这么扯皮净是浪费时间。”徐妍蹙眉。
陈嘉怡“哧”一声，然后起身，“孙建兵，你可真是能作。”说罢，带着一身怒气走了。
朱欣和马慧也只能照做。
她们有些无法理解孙建兵的做法，他不会以为只留徐医生，他要说的事情，就只有徐医生一人知道吧？
观察室里可是能将审讯室里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的。
她们盯着游走在发怒边缘的陈嘉怡，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块去：孙建兵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见到陈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