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喂，我想吃提拉米苏
转身对上那双眼的时候黎嘉泽还没想清楚她为什么笑。
她那双无辜的眼真的很会骗人。
明明刚刚远远望着的时候就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猫样儿，对上她的眼，才会惊觉：这是一匹狼。
黎嘉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去试那件衣服，在确定那件衣服大的可以装进两个自己时，又烦的不行，索性出门溜溜弯儿。
后来就是看见这只流浪猫一样的人。
心里的某个角落像是被蚊子盯了一口，说不上痛，但让人意乱。
“让让，我要捡书。”
黎嘉泽挪开脚步，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笑？”
栗瑾之一边蹲在地上收拾书包，一边很认真的回答：“我这次不是笑你啊，我是笑那几个五颜六色的人。”
“这次？不是笑我？”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黎嘉泽捡起散落最远的英语课本递过去。
“真的不是笑你，谢谢啊。”栗瑾之接过书塞进书包，拉好拉链后站起来。
目光再次交接的时候，黎嘉泽在她的眼底读到了恐惧。
眼眶微微发红，看的出她在极力忍耐。
“喂，你想哭就哭吧。”
“我们这些人最爱装腔作势了，你不知道啊？”这种时候了，栗瑾之也没有收起她锋利的爪子。
黎嘉泽微微挑眉，勾了勾唇，没说话，步子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栗瑾之的肩膀忽然微微起伏起来，头轻埋着，眼睛紧紧盯着地面，要不是黎嘉泽拉住她，恐怕她现在已经撞在电线杆上了。
“小心点，撞到你倒是没事儿，人电线杆儿多无辜啊。”
“呜呜、喂、你可不可以买提拉米苏给我、给我吃啊？”栗瑾之转过身来瓮声瓮气的抽泣着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黎嘉泽感觉自己的神经僵掉，好像连呼吸都忘了。
泪眼婆娑，锋芒尽敛的栗瑾之来的太迅猛，以至于他不知道怎么应对。
怔了半天，黎嘉泽才从喉咙挤出一个字，“好、”
主路的对面正好有一家蛋糕店。
看着蹲在路灯下边吃边抽泣的栗瑾之，黎嘉泽想起来昨天她在车里的样子，就是想不明白她这是浑身的刺是哪儿来的。
见她情绪稳定了些，黎嘉泽才问她：“你的钱包被那伙人抢走了？”
听见这话，栗瑾之站起来，扬了扬手中空掉的甜品盒子，盯着他的眼睛：“放心，买这个的钱我会还你的。”
？？？
黎嘉泽的火气井喷式的上来了，可栗瑾之真诚的眼神又让他那句“白痴”卡在嗓子眼，扔下一句“随你”后落荒而逃。
又不是没看穿她这个人，还给她买那该死的提拉米苏，还担心她情绪不好，去买的时候脚步能有多快就迈多快，果然啊，人要是突然想犯·贱，没有人能阻挡得了。
现在的黎嘉泽只想杀·死·自己那突然泛滥的该死的善心，看在同学的份上撵走那几个人就得了，闲的淡·疼去管这白眼狼的事儿。
槽！
黎嘉泽低骂一声，掏出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燃，遇到垃圾桶时，又烦躁的丢进去，脑子里全是那丫头对着抽烟的张扬拧眉的神情。
“拳馆，来不来？”
黎嘉泽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兴的电话。
“哟，怎么个事儿啊？展开说说？”拳馆里，沈兴对着一言不发疯狂·虐·他的黎嘉泽犯起了贱。
“时间差不多了，走了。”
“我是你发··泄·兽··欲的机器吗！”
黎嘉泽向后摆摆手，示意告辞了，无视气急败坏的沈兴。
往家走的路上，栗瑾之惊喜的发现天边露出了些晚霞，不再是遮天蔽日的乌云。
明天该是个艳阳天了吧。
赵姨开门的那瞬间，栗瑾之还在期待明天的太阳。
可是进门看见平静的坐在餐桌旁的父母，栗瑾之心脏一阵钝痛，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向她，没有将她马上撕裂，而是反复凌迟。
“回来了？坐吧。”关书慧首先出声。
“今天老张去接我了，你自己回来没问题吧？”栗向阳也是难得的心平气和。
栗瑾之摇摇头，今天家里的这种波澜不惊比剑拔弩张更令她感到不适，特别是关书慧从自己盘子里切了一块三文鱼递到她盘子里的时候。
“我最讨厌三文鱼了，你不知道吗？”栗瑾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
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父母，栗瑾之感觉很可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什么事儿，直接说吧，咱们家什么时候也玩儿这一出了？”
栗向阳脸上的尴尬终于消失，瞅了一眼关书慧，随后是：“我就说不用搞这一出吧，她早就知道了。”
“我这不是为她好嘛！”
栗瑾之听见这话，瞬间感觉全身所有的血液都流回心脏，四肢开始冰凉僵硬，动弹不得。
“得得得，今天说正事，我不想和你吵！”
“那个，我和你·妈妈决定明天去办理离婚，你毕竟是姓栗，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就跟我住在这里，只是我得和你打好招呼，过几天你阿姨可能会住进来，你把脾气给我收敛点儿。”
“瑾之啊，你不要怪妈妈，妈妈只是……，算了，总之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有知情权。”
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妈妈只是……
你有知情权……
这些话一下下击在栗瑾之心头，撞的她狼狈不堪。
她甚至觉得不认识这些字了，这哪里是字，明明是一块块压在她心口的巨石，令她张皇失措。
可栗瑾之掉不出一滴泪，呆呆的盯着面前这两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忽然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抽筋了，手使劲的拍打着餐桌。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彻底坍塌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家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一如既往忙前忙后的赵姨。
“要不然今天请假吧，休息一下？”
赵姨用试探的口吻询问的时候，栗瑾之笑了，“为什么要请假？”
即使提起脚像是踩在棉花上，总也没有实感，她还是坚持去学校。
其实这样的状态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个本本，过几天还会多个陌生人，而已。
多个人嘛，热闹，没什么不好。
“什么事儿，您直接说。”
欲言又止的赵姨让她有些烦躁，她父母这样的状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所有人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仿佛她下一秒就会去死。
“老赵送先生和太太去民政局了，您今天得自己去学校。”
即使坚信自己只是太累了才会晕倒，再听见民政局这几个字的时候，栗瑾之的心还是猝不及防的漏跳了一拍，那把悬在心上的剑还是毫无征兆的落下来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