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二皇子,欸那件——”
戈弋冷着脸回头看向小侍,对方立刻闭嘴,只是眼里的心疼直接溢了出来。戈弋对上他的眼神,嘴角扬起,动作却是毫不留情。
一件又一件漂亮的裙子被随意的丢在地上,戈弋翻完了整个衣柜,硬是没有找到一件他觉得可以穿出去的衣服。
脸上的粉和唇上的脂膏都被卸掉了,戈弋离着一段距离看着铜镜里面色不虞的自己,以及那以及堆成小山的衣裙,他实在是不敢想象,这个人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每天抹脸擦粉每天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这样过了20年。
“你叫什么?”戈弋透过铜镜看向试图伸手去捡裙子又不敢的小侍。
小侍突然被喊,吓得一个激灵,有些结巴着说道:“奴,奴叫陌柳。耳百陌,木卯柳。”
戈弋闻言仿佛看见了自己吐血的样子,他微拧眉,片刻他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叫陌一,一二三四的一。”
“是是。”陌一先是一怔,在戈弋犹如实质的目光下立马应道。
“你去帮我找两件简装,不要这种裙子。”戈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尽快,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不需要好看越简单越好,明白?”
陌一点头,转身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发音轻,软的男声传来,戈弋随意的靠在椅子上正思索着赶去军营以后的事情,闻言,只随意的看了来人一眼。
对方的脚步有明显的一顿,因为是背着光,戈弋那随意的一眼并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弋儿?”来人喊道。
戈弋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微微坐直了身体,对待小女皇和陌一可以不怎么掩饰是因为一个年纪小,加上身份的原因戈弋和她不可能太有多的接触;一个虽然经常跟着,但是主仆观念的根植,本能的畏惧会让他不敢怀疑。
戈弋:“嗯。”
“这是在干什么?”
戈弋这下看清楚了来人,五官很软,毫无攻击性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阴柔。应该也是打扮了,但是却不显得假,瞧着他的服饰和身后仆人的数量,戈弋大差不离的猜到了他的身份。
现在就是摸不准原身跟他的相处状态了,眼里没有恶意,喊得亲密——
“参见清太后。”陌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了,跪在一旁行礼道。
太后?那小女皇的父亲?还是上一任女皇的其他遗妃?
“戈弋参见太后。”戈弋随即也起身谨慎行礼道。因为微微低着头,所以没看到对方眼里一瞬的暗色。
来人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了戈弋行礼的手,带着愁思道:“知道你不愿和亲,但我作为前朝遗眷也确实动摇不了她们的权力。”
面对他的言语,戈弋一时不知道是像没穿之前那些宫斗剧里的娘娘讲的风凉话还是他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自己苦恼,以防万一,戈弋并没有搭腔。
戈弋不自觉的收回了自己被他轻轻牵住的手,虽然自己喜欢许之予,但是那之前戈弋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更加别说此时被一个陌生男人牵着了。
“你是在怪我么?”他突然说道。
戈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压着不耐,谨慎的说道:“戈弋不敢。”
他没有回答,戈弋看见他红了眼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究缘由。
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戈弋有些不耐的拧起了眉,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有要下雨的征兆。
“罢了。”良久,他突然说道:“我再去找女皇商量一下,看还有没有周转之地,你——”
戈弋看他终于有要走的意向,立马道:“多谢太后关心,戈弋知晓大局。”
待一行人离开之后,戈弋立刻拿起陌一找来的衣物换上,就要往外走去。
“二皇子,您要去哪儿?”陌一咬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挡在戈弋面前。
戈弋眼里满是狠厉,露出的笑却张扬无比,他整个人犹如即将出鞘的刀,带着凛冽气,道:“去军营。”
陌一睁大了眼睛,又开始结巴了起来:“您您,去军营做什么,那里满是女子,而且那也不是我们能去的啊!”
“所以你不用去,就带在这里给我打掩护便好。”戈弋淡声说着,大步往外走去。
“奴,奴跟您一起去!”陌一小跑着又拦在戈弋身前,坚定的说道。
戈弋闻言,眉心一蹙,随即道:“你确定?我去军营,目的是去援疆攻辽,会不会死在半路是一说,有幸到了那儿交战时也不一定能生还,你留在这里,后来事发被发现我不在,你顶多受顿罚,再找个主子伺候就行了。”
他掰碎了其中利害与陌一说道,戈弋跟他没什么感情,但是也没有要送人去死的心思,虽然他确实需要一个熟悉本土情况,最好还是可以信任的人。
“奴去!”陌一抖着声音道,“奴生是二皇子的人——”
“行了,走吧。”戈弋打断他的深情告白。
许是两皇交替,而新皇没有大刀阔斧的修编的原因,两人微微乔装就混出了宫。赶到城东军营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
“来者何人?”
“将军在哪儿?”戈弋直接道。
“男人!”对方微扬着声音喊道,随即大声呵斥道:“军营重地,速速离开。”
戈弋不耐的喊了陌一一声,陌一拿出圣旨。明黄色的圣旨在昏暗的环境下依旧显眼,小兵几乎是在看见圣旨的一瞬跪了下去。
戈弋见众人凝重的表情,想起宫里的那个奶呼呼的小女皇,扬了扬眉道:“去通报你们将军。”
不久,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女人板着脸赶来,她神色不善的打量着戈弋和陌一,在看到圣旨时跪下行礼。
在将军的带领下,戈弋两人来到了可供议事的大堂。
那个将军坐在上首,一直拧着眉盯着戈弋,半晌她终于开口问道:“敢问阁下何许人也?臣自太上皇时便奉旨驻守京畿,阁下带着圣旨而来一次性要半数兵马,兹事重大,若有过失,臣惶恐,难责其咎。”
此人虽然说着惶恐,可面上一点都没有将戈弋放在眼里,来之前多少预料到这种情况,戈弋也没有过恼,沉声述道:“你想抗旨。”
戈弋一言不和就扣下了这顶大帽子,本来坐在椅子上的将军,立马站起身来,面上也多了厉色,“今日朝堂之上,老臣并无接到圣旨,阁下携圣旨只身前往军营调兵,老臣需明日亲面圣听。”
“况,阁下不愿告知身份,倘如圣旨是为小人所用,新皇登基,朝纲需稳,此乃大罪。”
戈弋并没有让小女皇在圣旨上直接点名自己皇子身份,如今封建君臣体系已经完善,整个官僚集团不可能随女皇随心所欲。
倘若直言将军队交与男子,这群莽妇必定会有本参奏,事情一旦闹大,戈弋想去边疆就难了。
“李钦将军,洪武十一年平辽有功,斩获敌方主将达仑喀,从副将升至主将。洪武十四年,朝贡之乱,立功,封安定将军,手握二十万兵驻守京畿。”
这些都是来的路上戈弋从陌一嘴里套出来的。
李钦蹙眉看着眼前的男子,戒备之色更严。这些事情并不是机密,普通百姓都知道,但是斩将的名字和她手里的兵力却不曾流露出去。
“你到底是谁?”她历声道。
“在下戈弋。”戈弋挺直了腰背说道。
李钦皱眉道:“二皇子?”随即便朝他行了一礼。
“此乃军营重地,还望二皇子莫要胡闹。”
看着她端着老臣的姿态,戈弋嗤笑出声。
“你!”李钦皱眉瞪眼道。
“将军早年也是沙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而今过习惯了安生日子,我看是没了在刀剑舔血的战气。”戈弋走到主位,边坐边说。
“二皇子慎言!老臣——”
戈弋直接打断她的话道:“而今辽侵犯我国,我持圣旨来令三军护疆,将军为何要阻拦?莫不是舍不得京城这安生地,温柔乡?亦或是打算早享晚年,高官至老?”
李钦的脸都被气红了,她胸膛起伏道:“一派胡言!”
李钦死死盯着戈弋,虽然声音还有些情绪激动后的不稳,但理智已经回笼,她道:“二皇子莫要激老臣,半数兵并非小事,臣知晓皇子不愿和亲,但还是等明日早朝时,女皇亲下定夺再议。”
戈弋真是气笑了,“将军当真以为和亲便是好方法吗?辽与我国的积怨非一朝两朝,倘若和亲能解决事端那天下将无战!
况且,将军作为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领,遇到战争居然想的也是靠和亲消战,真是老朽腐矣!”
戈弋仿佛说到了她的痛点,李钦的脸猛然涨红。一旁的陌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屏住了呼吸,双手紧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这个掷地有声的皇子。
良久,李钦仿若瞬间老了十多岁一般,看着面前的人,虽是板着脸但语气不若最初的盛气,“战争非儿戏,还望二皇子慎言。”
“我没空跟将军在这做无用的周旋,没有血性的人不配谈战争,圣旨我已带来,兵我今晚一定要带走。”戈弋强硬道。
“我大戈的将士,护听圣令,卫国疆,确是应赴西北战辽,但战争非皇子在兵书所见的兵将人数加减,皇子要带兵,可,自行去点罢,愿随皇子去的,十万,二十万尽数准行。”李钦道。
戈弋讽刺笑道:“将军打得一手好算盘,戈弋应下便是,但有一所求,还望将军替戈弋保密身份,即刻起戈弋便只是将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