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陆薇刺客身份曝光
不久,差役便到了陆薇的住处。
她没有跑。
这时候要是跑了,很容易让差役怀疑,从而追查。
她和文娘交好,整条街都知道,差役是拿不到她,但可以再度敲诈文娘。
陆薇乖乖交了十两银,看空荡荡的荷包低声叹息:好穷啊~
又过了数十日,陆薇和文娘告别,说是要去寻亲。
实际是回了剑南老家,投奔三娘。
不过她也不敢多待,毕竟是杀了帝后的通缉犯,问三娘拿了钱,她又去了别处。
八月时,她到了从前借宿过的小村落,找到了曾经收留过她的秦大娘。
秦大娘笑呵呵地说:“你走以后,那个什么校尉来找过你,村里怕担事儿,谁也没说见过你,等他离开又来了个道长。那道长真是神了,一眼就看出你在我家住过,还给我留了好些金银,替我治好了陈年旧疾,简直就是个神仙!”
陆薇大概能猜出萧显为什么那么笃定,是秦大娘收留了她。
猎物!
这是个很普通的村子,村里固然有猎户,但秦大娘一个寡妇带着个半大的孩子,还能有野味吃,本身就不太正常。
虽然秦大娘把肉藏得很好,但萧显毕竟是个“医学生”,对于庭院中的血腥味残留还是很敏感的。
想到萧显,陆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纯情男朋友,愣是被她自己给丢了。
没办法。
爱情诚可贵,我命价更高。
陆薇跟着秦大娘收了稻子,差役也陆陆续续下乡收粮。
“不能拿!拿了我们冬天吃什么?”秦大娘的小儿子伍小牛哭红了脸,拦住想要把粮仓搬空的官差。
差役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伍小牛的心口,直接将他踹飞,重重地撞在屋檐下舂米的石臼上。
秦大娘连忙去抱儿子,却发现伍小牛吐了一口血在她手上。
她吓得差点晕过去。
差役却冷冰冰地说:“上面说要收多少便是多少,你们家一丁一妇,还差3石,最迟后日补齐,否则你们娘俩选一个跟我去人市。”
“我家小牛未满16岁,不能算一丁啊……”秦大娘双手颤抖。
粮仓已经空了,儿子生死未知,她上哪儿去凑剩下的粮食?
“现在不看年纪了,你若不想按丁口缴税也行,把他阉了就不算一丁。”差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陆薇带着鱼回来时,秦大娘正在给伍小牛灌药。
或者说,是一碗黑乎乎的混合物。
陆薇惊讶地去陶罐里扒拉了一下,发现都是些杂草。
可秦大娘却说,这是偏方。
谁传下来的不知道,反正老一辈的人都这么治的,有的治好了,有的……命不好吧。
“药不能乱吃,我这里有续命的药丸。”陆薇拿出药丸,用水化开喂给昏迷的伍小牛。
等小牛喝完,她才小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大娘的状态很不好。
双眼无神,走路跌跌撞撞,在自家都能撞到门框上。
许久,秦大娘才抓着陆薇的手,双眼含泪:“豌豆啊,大娘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郎,但大娘求你,能不能替我家小牛找一条活路?乡下娃没那么多讲究,只要有一口饭吃就行了,大娘求求你了!”
陆薇知道自己现在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但看家里的情况,恐怕和赋税有关。
应该和上次文娘遇到的情况一样,赋税又涨了。
本就艰难的庄稼人,快活不下去了。
她点点头,打算暂时安抚秦大娘,想着明日再弄点野味,去镇上卖了换钱。
不管怎么说,先想办法渡过眼前的难关吧。
可她没想到第二天醒来,秦大娘就不见了。
陆薇在村里四处寻找,有个村民说:“该不会自卖自身,补税去了吧?”
小牛还没醒,甚至有些发烧。
陆薇背着他去镇上找郎中,提前付了诊费和药钱,暂时将他拜托给口碑很好的老郎中,匆匆去了人市。
打听了一番,没有秦大娘的消息。
天色也不早了,陆薇只好带着小牛回家,之后又去找了村正。
“村正可知,秦大娘家欠了多少赋税?”
村正拿出一张做了标记的纸,指着其中一个陆薇看不懂的符号说:“差役说是3石。”
“那一个成年女人今年须缴纳多少布帛粮食?”
“4石粮,布的话……”
村正之后的话,陆薇便没有入耳。
因为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死人是不用缴税的。
陆薇谢过村正,点了个火把,从秦大娘家门口细细勘察脚印。
今天白天,许多人家都在忙碌着筹措粮食,许多脚印交叠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但陆薇还是找到了属于秦大娘的那一双。
最终,这双脚印消失在村后一条宽约十余米的河边。
回去时,小牛醒了。
“豌豆阿姊,我娘在哪儿?”他虚弱地问。
陆薇却忽然红了眼睛。
家里穷,没有灯烛,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初秋的夜,陆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可能去借粮了。”
伍小牛说:“借不到的,我阿姊家自己都不够吃,如今又添了小外甥,亲家婆婆是不会借给娘的。村正、村副也不会借,我家还不起……”
伍小牛想,就算借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谁家能有3石的闲粮?
借回的粮交了税,他和娘还是会饿死的。
若是换做以前,亲家婆婆看着自己能干活,或许会给他一口饭吃。
可现在……
他干不了活了。
他的肚子好痛啊。
可是他不敢喊,也没力气喊。
“豌豆阿姊,你不要走好不好?”伍小牛祈求地抓着陆薇的衣角。
夜很黑。
娘没有回家,小牛害怕。
“我不走,你好好睡吧,我一直都在。”陆薇用帕子摸黑给他擦了擦脸。
之后的几天里,小牛没有问娘在哪儿。
他或许已经猜到了。
陆薇带着小牛去镇上复诊,顺道去茶馆听了下八卦。
今年的赋税太重,茶肆里聊的大约也是这些。
“我听京城来的行商说,今年税收那么重,是因为先帝的两个儿子在打擂台。”
“到底是篡位的,教不好儿子,反倒苦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这人小声嘟囔。
“那刺客还没抓到呢?”
“不知道,不过京城又来消息了,说那刺客是个女的,姓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