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陆爹假摔试探陆薇
“真人，有位女善信说要求真人解签。”
陆薇茫然地眨眨眼：我没开通这项业务啊！
棉麻混纺事业结束后，她又找到了新事业，算是她的老本行——壁画。
当年她也是画过墙面彩绘，赚过外水的，虽有段时间没拿笔，生疏了一些，但练一练手感就又回来了。
她知道这是个架空世界，可心里总存着一点幻想，希望留下自己痕迹，证明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白日做梦。
“你让她去明初道长那儿解。”陆薇蘸了蘸颜料继续勾线。
小道童却微微蹙眉：“我说了，可那位女善信说她兄长与真人交好，特意推荐她来的。”
“她兄长是谁？”陆薇可没有跟哪个方外人交好过。
打胡乱说！
“没记住，说是在朝中做官，好像是什么郎中？”
陆薇画笔一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陆三娘吧？
陆三娘在门外等了许久，方才通禀的小道童走出来，朝她鞠躬行礼后才说：“善信这边请。”
走过绿荫葱茏的青石小径，路过一座雕花红漆的八角凉亭，顺着一片开满月季的花墙前行，绕过浮雕了神兽祥云的影壁，一座精致美丽的殿宇便出现在眼前。
拾阶而上，小道童又领着往左侧长廊走去，穿过一个花顶门洞到了后堂庭院，入眼便是一面巨大的白墙，以及白墙下的八折黑檀木白绢神兽屏风。
屏风两边各设一席，屏风后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陆三娘想：那位应该就是阿兄所说的玉衡真人吧？
见了礼，陆三娘将签文递交给小道童，由小道童转呈给玉衡真人。
玉衡真人却让所有人都退下。
清凉的后堂庭院中，沉香袅袅，微风簌簌。
“我这签可有不妥之处？”陆三娘双手捏着膝上幂篱，颇为忐忑。
隔着屏风，陆薇隐约能看见陆三娘的脸。
绝色姿容，柔婉绰约。
秀眉微蹙，我见犹怜。
“男女姻缘，如人抬辇、水行船，合力万事大吉，分心人毁财失。善信所求，神明不可助。若心存疑虑，不妨大胆开口。若心怀向往，何必求签问卦？”
陆三娘听罢，无奈叹息：“他说无缘既无分，不愿耽误了我。可我却觉得他顶天立地，若能托付终身，何尝不是幸福？”
“若道路坎坷，身心俱伤，你也甘之如饴？”
陆三娘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善信来时应当看到满墙月季了吧？”
“是，很美。”陆三娘忍不住回头，嘴角微微上扬。
“但月季花墙下，却是一面斑驳脱落的旧墙。等这一茬花期过了，我便会让人将墙推倒重建，否则一旦遭遇大雨，所有的月季花都会被倒塌的破墙掩埋。”陆薇缓缓说，“有时候看似美丽的外壳下，究竟是什么在支撑它，只有亲眼见过才知道。”
“正如善信所担忧又向往之事，问神明无用，唯有你亲自看过、思考过才能确定，自己要不要走入鲜花与荆棘共生的道路。”
陆三娘离开时，特意扒开月季花丛，果然看到了一面摇摇欲坠的破墙。
这是七星观扩建时忘记拆的，因恰好栽了许多月季，又枝繁花盛，总是能让人忽略掉，那是一面危险的旧墙。
陆、程两家结亲之事还没过明路，安宜乡君楚七娘就与魏九郎和离了。
和原剧情中夫妻误会，耗尽情分不同，这一次是魏九郎要去江南安身立命，楚七娘不愿跟随，又担心魏九郎在江南另娶美妾，仗着天高皇帝远以妾为妻。
恰好两人还没有孩子，楚七娘干脆提出和离。
魏九郎也没有强留。
两人分开地很平淡，就像是临时同路的人，到了岔路口自然而然就分开了。
没有争吵，没有怨恨。
“你若想再续前缘，便禀明父母，正好我们的事还未过明路。”陆三娘有些不甘心，但也想明白了许多事。
这个男人心不在她身上，她便是捧着一腔热血，也不过是勉强盛开，与其等一场大雨将她预想的美好浇灭，不如自己先离开。
程澈却自嘲地笑了笑：“我和她，从来就没有前缘，至于你，我说了很多次，我爹娘还有你爹，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说话。无妨，我已递交了调职书，过几日便要回凉州去了。你若愿意耗着，随你，但我劝你最好重新找个人。”
陆三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程澈又说：“程陆两家的婚约，本就不在你身上。”
陆三娘看着程澈决然离开的背影，眼眶忽然发热。
是啊，这个男人本就不该是她的。
可是，心好痛。
陆三娘又去了七星观，这一次，满墙的月季不见了，对面巨大的白墙上，是色彩绚丽的神仙图。
而上次开满月季的地方也在刷白灰，要不了多久，或许也会被五颜六色的神仙图占据。
不管是满墙月季，还是满墙彩绘，好像都很好看。
厅堂中依旧摆了一座屏风，玉衡真人在里面焚香煮茶，陆三娘在屏风外静坐无言。
陆薇让小道童给她送了茶水点心，她不愿意说话，陆薇也不说话。
两人就那么隔着屏风安静的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忽然，陆三娘的婢女来报：“小娘子，阿郎来寻你了。”
陆爹被拦在月洞门外，本来好好地等着，知道里面住着摇光观主的师妹，男女有别，他一点没想着要闯进去。
谁知转头就看见长子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陆爹心里觉得不对，儿子一定有事瞒着他，嘴上说：“满长安那么多人都来得，我凭什么来不得？”
这时候，陆三娘出来了。
陆英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一颗悬着的心瞬间放下，笑着说：“毕竟是女冠居所，不方便。三娘既然已经出来，便回家吧。”
一家三口缓缓离去，无波无澜。
几日后，陆薇去找萧显吃饭，在月洞门边忽然撞见了假装扭伤脚的陆爹。
“女道长请留步，我是度支郎中陆英的爹，方才不慎踩了青苔，不知可否劳烦女道长叫几个人扶我一把？”陆爹看着戴幂篱的女冠，心中思绪万千。
在自家地盘还遮遮掩掩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陆英明明认识她，却害怕自己也认识，其中必有隐秘。
程澈被三娘气走，说不定也是她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