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楚七娘放弃挣扎
这一顿饭，没有人在真正品尝美味。
陆薇在考虑如何悄无声息地再杀一次。
陆英在想妹妹和表兄之间为何有一股奇怪的氛围。
“云野”则在回忆天鸢方才生动的表情。
他预想过再见到天鸢时会是什么样，可万万没想到，一向冷漠寡言的天鸢，竟也会在亲人面前装乖。
有点可爱。
下午，陆英忽然被皇帝叫进宫，家里只有陆薇和“云野”两个主人。
“这一次，你想怎么死？”陆薇先开口。
“十年未见，表妹就这么盼着我死？”
“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再装腔作势！真正的云野在哪里？”
“百草堂。”
百年楼专门给高层治病疗伤的地方。
陆薇忽然抽出匕首压在他脖颈上：“你可以死了！”
“我死后，他们会为了楼主印杀了你全家，你一直盼着要回家，应该不想一家人在地府团聚吧？”
“我会让你连骨头都不剩！”
“已经有人查到了你的身份，如果不是我撤销追杀令，你和陆英早就死了。我活着，你才能活。”
陆薇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你受了重伤？你故意躲到这里来，是怕他们杀你篡位吧？”
“猜得不错。”
“那我就更应该杀死你了，届时内乱起，我再把那块印丢出去，谁还有空理我？”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呢，天鸢？”他声音平缓，丝毫没有即将殒命的紧迫感，反而像是掌控全局的操纵者，从容自然。
他看透了陆薇现在不敢杀他。
确实，陆薇不知道他有没有安排后手，万一他故意把剩下的楼主印藏起来，然后让剩下的心腹对外宣扬是陆薇偷藏了所有的印呢？
届时陆薇以及整个陆家就会被百年楼全面追杀。
“把你的刀拿开，我们好好谈谈。”
“你想怎么样？”陆薇并没有收回匕首，甚至将刃口往前挪了几分。
匕首在他苍白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血珠瞬间冒出来，慢悠悠划向刀尖的方向。
“你承认我云野的身份，必要时替我挡住一些试探，待我伤好后整饬百年楼，你杀我一事，我既往不咎。”
“我会相信你？”
“你没有第二条路。”
陆薇终究还是收回了刀。
“天鸢”的人生经历告诉她，现在杀了楼主就是自取灭亡。
可若不杀他，陆薇又岂能安心？
以陆薇阅文无数的经验，她想到了两个办法：豹胎易筋丸、同命蛊。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没有。”萧显也没想到，陆薇的想象力如此丰富。
一种表面上让人强身健体，实际毒入肺腑，必须每个月用解药才能活命。
一种千里之外依然能控制宿主同生共死的毒虫。
陆薇心底一凉。
“可以试试你说的毒丸。”萧显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不过既然是以命数为代价强行修复身体，其寿命绝不会长久。”
“短命更好！”陆薇咬牙切齿。
萧显眉头微皱：“你要给谁用？”
以前，他从来不会问陆薇要毒药何用。
但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不好对付，兴许是百年楼的人，而且已经到了陆薇眼前。陆薇既想杀死他，又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杀死他。
很棘手。
“现在不方便告诉你。”陆薇其实还有第三条路。
找到剩下的五枚楼主印，自己当老大。
难度太大，成功率太低，如果能天降机缘，她当然会立刻抓住，可如今啥也没有，还是不要多想了。
“嗯，你等我试试。”萧显没有追问。
陆薇身边往来的人其实不多，稍微查一查就知道是谁了。
次日，陆宅暖房宴。
虽然因为婚约的事和程家闹得有点不愉快，但陆英看在陆爹的份上还是给程家送了帖子。
程伯父和程伯母没来，倒是程澈来了。
“陆兄，我要走了。”程澈看起来沉稳了不少，眼里带着淡淡的悲戚和怅然，“从前是我不对，今日我在此向陆兄赔礼道歉！”
说着，他仰头将酒一口饮尽。
“陆二娘。”程澈又举着酒杯走到屏风边。
因是小宴，并未分院设席，男女席之间只放了两扇屏风。
“你我本无缘，可我不该对你说那些难听的话，不该在婚约未解除的情况下就不顾你的颜面肆意妄为，都我的错，今日我也向你赔礼道歉！”程澈再次干了一杯。
“我祝你觅得良人，平安幸福。”
程澈又喝了一杯，向众人拱手致歉后，决然离去。
他没有回程家，而是带着一个小包袱，一份路引及荐书，直接去了凉州。
程家到了傍晚还没有等到他回来，才派人来陆宅寻，最终程家父母在他的卧房找到了一封书信。
程澈说，他要去建功立业。
陆家暖房宴的第三天，梁王府传来喜讯。
梁王第七女即将与海陵侯第九子成婚。
婚期就在下个月。
“乡君说偶然在天机宫见识过陆小娘子的画技，十分喜欢，特请陆小娘子去王府，为乡君画像。”
梁王请旨，皇帝封楚七娘为安宜乡君。
没有食邑。
但下面的人还是一一改口。
备嫁中的楚七娘憔悴了不少，见到陆薇后，她屏退左右，问了程澈的情况。
“难道乡君与程大郎两情相悦？”陆薇反问。
她一直想知道，楚七娘对程澈究竟是利用还是无可奈何。
楚七娘摇头：“我与他无缘，只是忽然听说他留书出走，却又无人可问。”
“既然无缘何必多问？”
“他走之前来见过我，我说了几句重话。”
“乡君后悔说那些重话了？”
楚七娘再次摇头：“我很早就与他说过我们不合适，是他锲而不舍，以为那是女儿家的害羞和矜持。或许从你的角度看，他背信弃义又毫无担当，但在我看来，他坚定不移、少年热血，是我盼望却又无法触及的存在。”
“我是一个深陷泥沼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天会死，放过他，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楚七娘笑得凄然。
陆薇忽然发现，现在楚七娘比之前悲观多了。
以前她还会想办法为自己谋一条出路，渴望从梁王府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可如今……
她连挣扎都没有了。
一桩婚姻对她的打击就这么大吗？
陆薇不相信。
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