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百年楼前同事来信
陆英难得如此严肃地和陆薇说话，陆薇不由得也严肃起来：“莫三娘怎么了？”
陆英板着脸：“莫三娘如今已是莫才人，半个月后进宫。”
陆薇惊愕。
她又想起了从前听过的传言。
大皇子妃看中了莫三娘，想定给嫡长子为妻，可惜被皇帝以两人相差四岁为由，否决了。
皇帝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帮菜，他和莫三娘差了快四十岁！
不要脸！
臭狗屎！
陆薇默默计算着下一次修复武脉的时间，如果老皇帝和原身的偶遇发生在下半年，陆薇一定要弄死这个死老头！
“陛下心血来潮微服出巡，遇见了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公子，交谈后发现对方腹有诗书口吐锦绣，陛下龙颜大悦，直接封为正五品才人。拟旨的时候才知道，她是莫家女。”陆英缓缓说着“官方解释”。
没有人敢质疑。
更没有人敢再提莫三娘曾被大皇子妃看中的事。
甚至大皇子党还认为，这是他们不久前以厌胜罪攻讦三皇子党后，皇帝表面惩戒罗司业，实际却厌恶了大皇子。
大皇子党正在想办法补救。
陆薇才不相信这个说法，从原身的剧情线来看，老皇帝很有可能早就盯上了莫三娘，但他没想到大皇子妃也盯上了，还先一步说出口，只能暂时找个借口否决，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没什么人讨论了以后，再把莫三娘弄进宫。
“你虽无莫三娘之才，却也有几分美貌，让我如何不担心？”陆英现在很矛盾。
跟在皇帝身边这些日子以来，他能感受到这是一位雄主，眼光毒辣，对朝堂上的争斗洞若观火，能很好的平衡党争、利用党争，利用寒门分化士族，敢于放权也有能力收权。
从臣子的角度来看，他是个好皇帝。
可是……
皇帝毕竟也是肉体凡胎，政治上无可挑剔，私德上却令人不齿。
如果皇帝某一天也像“偶遇”莫三娘一样偶遇他的妹妹，他真的敢像当初揍程澈一样，去揍主宰天下的皇帝吗？
他不知道。
也不敢往深了想。
甚至想快点给妹妹找个人家嫁了出去，或者……送回老家。
陆薇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表示她两个都不想选。
她知道远离皇城，能大概率避开剧情节点。
但她还是来了。
因为皇城治安最好，百年楼的杀手不敢大规模出动，也不敢明目张胆杀人。
皇城人口密集，流动性高，便于隐匿。
住在京城，可能被老皇帝见色起意带进宫，没有自由没有人权但性命暂时无忧。
离开京城，可能被“前同事”们找到，小命直接没了，哪还有资格提什么自由人权？
“阿兄放心，我尽量少出门。”陆薇真诚保证。
陆英见妹妹听进去了，也不再唠叨，挥挥手让她进去，不久后自己也走了。
不过他并不知道，陆薇进去待了一会儿，又出来了。
她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确定陆英已经走远后，才朝萧显刚才的方向招招手。
“我今日本来要去找你，但出了一点小意外，绣样没有了……不好意思，让你跟着白跑一趟。”陆薇先道歉。
明明是自己求着道长，可道长却比她这个事主还要上心。
“我本就有事才往这边走，不算白跑一趟。”萧显并无责怪之意。
陆薇很想问他有什么要往这边走，但没问出口。
“令兄方才是不是叮嘱了你什么？”萧显问。
陆薇颔首：“让我少出门。”
“莫才人入宫前，你就不要出门了，若有什么想要的，让你的婢女来亲仁坊找我，我最近都在道观，哪儿也不去。”
皇帝还没有怀抱美人，有可能再次出宫。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地道，不愿意被人诟病，偏偏喜欢潜伏在百姓之中，听大家对他的评价。
这也是京城上下都不敢再提莫三娘曾被什么人看中过的原因。
怕被皇帝听到。
怕被迁怒。
“道长也知道此事？”
“嗯。”
陆薇感叹：“可惜了莫三娘……”
“你想救她？”
“我无能为力。”陆薇羞愧地低下头。
“回去吧，不要多想。”萧显拿出一只朴素的香包，“放在床头，能安神。”
“谢谢。”
莫家。
莫三娘木然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忽然看见一件被婢女忘在妆台上的金钗，脸上忽然浮现一股怒意。
她抓起金钗狠狠地丢出去，钗上的镂空莲花砸在窗外的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莲花变形，金钗隐于草丛腐草之上。
那是皇帝赏赐的物件。
朦胧月色下，有一个黑影忽然从高处落下，仿佛鬼魅。
莫三娘被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想要喊人，对方却先说话了：“贫道摇光。”
“道长？”莫三娘心惊，拿着烛台走过去，果然看见了一张妖冶的容颜。
烛光映着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似有一团地狱之火在他眸中跳动，搅动着窗外的冷风。
“外用的溃肤药膏，内服的脱发药粉，除了我无人可解。”隔着窗户，萧显丢下两份药。
莫三娘自然知道道长的意思，只是不确定地说：“道长为何前来？”
皇帝说是看中她的思才，可若她仅有才而无色，皇帝又岂会诏她入宫？
毁容需要魄力，也需要细细筹谋，否则莫家就完了。
“也许，因为莫小娘子是好人。”萧显说完，直接走了。
上辈子，他没有见过莫才人，却用过莫修仪的东西。
卫美人曾十分遗憾地说：“莫修仪是个好人，是皇宫里唯一一个对我抱有善意的嫔妃，可惜好人不长命。我方才给你敷的药粉还是她送给我的，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
几日后，秀娟给陆薇带了一则八卦。
国子博士罗某被皇帝斥责后，一病不起，瘫痪了。
同一日傍晚，天机宫的女冠给陆薇送来一封没有署名、却指明了要交给陆二娘的信。
陆薇直觉这封信不好，没敢直接拆，而是用了工具。
不过信纸上没有预想中的毒药，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明晚戌时，永安渠左桃花林】
【你不来，陆英死】
“死”字上，印了一个百年楼“地级杀手”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