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仇家你好好发挥
萧显还是接了那五两金。
明日便是吏部释褐试，等陆英封了官，程家是不是要准备提亲了？
陆薇是因为要成亲，所以提前和“不相干的外男”划清界限吗？
萧显忽然感觉心里一阵钝痛。
这辈子，他要做的事太多。
他自己都不确定哪一天会死，又怎么能将陆薇牵扯进来？
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没有背负家族恩怨，他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地还俗，正大光明地向陆薇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若他不姓萧，又岂能因为上辈子的莽撞，认识被困深宫的卫美人？
“道长？”陆薇见萧显忽然神游天外，不由得轻声喊。
萧显回神，原该锐利逼人的丹凤眼此刻柔和至极，他轻轻笑着：“长乐坊开了一家茶肆，里面的点心很不错，你可去过？”
“没有。”陆薇最近可忙了，既要画画赚钱，又要让象城侯注意到罗家，连饭都没好好吃过。
“今日正好得闲，不若一起去瞧瞧？”
“好啊！”陆薇正好给自己放松放松。
她今日穿着男装，给自己画成了高鼻深目的胡人，黑色的幞头外故意露了一截红棕色的毛发，还贴了弯弯的八字胡，穿着垫了内增高的六合靴，一看就是个容貌清俊的胡人青年。
就差个美瞳了。
茶肆装修雅致，每个席位之间都以屏风为隔断，中间有琴姬奏乐，后台有杂耍在装备，一看消费起点就不低。
萧显要了一个包间，并将本店特色差点都要了一份。
等小二走了，陆薇才小声问：“我们吃的完？”
“持心他们也没有吃过。”
意思是吃不完打包，有人吃。
陆薇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和萧显开小灶的那次，也是他俩在外面先吃完，再给小道士们打包。
“道长会弹琴吗？”
这个包厢的视野极好，能清楚地看到一楼的表演，此时琴姬的演奏已经进入了尾声。
“会。”
陆薇羡慕：“真好。”
她就不会。
小时候她曾赖在老师办公室，乱戳电子钢琴，吵得老师不胜其烦，将她赶出去了。
长大后又觉得古筝好玩，交了学费学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实在没有天赋，搁置了。
工作后被简单易学又便宜的尤克里里吸引，只学会了小星星。
“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不用，我没有天赋，听听就好。”陆薇还算有自知之明。
一曲毕，琴姬离场，杂耍上场。
一口烈火喷出来，立刻得到了满堂喝彩，陆薇也忍不住鼓掌。
萧显看她如此高兴，跟着笑起来。
忽然，门外冲进来一个眼熟的身影。
小二连忙迎上去，询问客人想要吃什么茶、要什么茶点、需不需要点表演？
程澈说：“听说你们这儿新出了个叫滴酥的点心，打包两份，剩下的招牌点心各打包一份。”
“客人真是识货！我们这儿卖的最好的是绿豆滴酥，好多小娘子都喜欢，客人也是给家里娘子买的吧？不过最后一份已经送上楼了，恐怕要等一会儿。”
“等多久？”
“一个时辰。”
“那就不要滴酥，剩下的总不会也买完了吧？”
“没有没有！”小二连忙吆喝着吩咐后厨，不久便用油纸包好送出来。
等程澈走了，萧显才说：“刚才那位，似乎是你的未婚夫。”
他双手垂在桌下，手指紧紧捏着黄铜八角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只是友人之间闲聊。
他是故意带陆薇来这边的。
这家茶肆开业以来，一直在糕点上推陈出新，生意很好。
程澈算是常客，大概四五天就来一次。
但他打包的点心很少送回程府。
如果不是自己吃了，那就是悄悄送给了心上人。
程澈的饮食偏好并不嗜甜，显然不会自己吃那么多甜点。
陆薇不知道这里有个点心卖的很好的茶肆，所以程澈的心上人不是陆薇。
自从知道陆薇的未婚夫是程澈后，萧显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查程澈这个人。
陆薇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抗拒，要么是她自己也愿意，要么是她即使不愿意也有办法摆脱，这桩婚事在她眼里并非要紧的大事。
人无完人。
程澈必然有他的短处。
萧显怕自己一旦去查了，就会忍不住杀死他。
就像之前他杀死的其他人一样。
虽然他看起来给每个人都留了活路，可仔细想想，却都是不可回头难以逆转的死局。
那些人对陆薇而言只是讨厌的臭虫，程澈却是她亲爹八拜之交的嫡长子，一旦程澈意外死亡，陆薇兴许会看在父辈的交情上参与调查。
届时，她就会看见一个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萧显。
她会讨厌那样的萧显吧？
萧显捏着黄铜八卦牌的手指越来越用力。
陆薇沉默的那几秒，萧显心里闪过了太多的可能。
“很快就不是了。”
“怎么说？”萧显的声音轻快了一些。
陆薇神秘地笑了笑：“这就要看我的仇人如何发挥了。”
她向罗家家仆透露，状元郎和协律郎家有娃娃亲，可惜协律郎长子爱慕别家贵女，一点也看不上状元郎的亲妹妹。
罗司业不是想毁了她吗？
不如先帮她毁了这桩亲吧。
“需要我帮忙吗？”萧显藏在桌子下的手一松，笑容深了些。
“暂时不需要。”陆薇拿起一块绿豆滴酥（薄绿豆饼夹奶油），咬了一口，甜香肆意。
从官职和科举制度来看，陆薇一直觉得自己所在的朝代半唐不唐的，没想到居然能吃到宋的美食。
不过她看了眼包厢角落里，给客人洗手的肥皂，忽然又觉得这是个大杂烩的封建时代。
陆薇说服自己：小说世界嘛，不用那么较真。
释褐试很快结束，别的进士要么封校书郎、正字、某县县尉，都是九品，陆英直接被封了从八品右拾遗，可见老皇帝是真的喜欢他。
“皇帝就没有给阿兄指一个公主、郡主、县主？”陆薇八卦。
“你还有心思打趣我？”陆英气不打一处来，“程澈接连一个月，不知给谁家女郎送糕点的事，都传到新科进士们耳朵里了，连莫兄都问我，你和程澈的婚事，是不是要作罢。”
虽然许多人都不认识陆薇，但不妨碍他们嘲笑一个乡下来的、被未婚夫百般嫌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