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薇决定赌一把
户籍办的很快。
陆英上午去县廨，下午就有差役将文书送到私旅来。
“明日我就要启程，你是与我一同去京城，还是留在先把伤养好再去？”陆英需要在规定的时限内到尚书省报到，否则不能参加明年春天的考试。
陆薇说：“既有了户籍，便不怕官府查验，我想留下养伤。”
古代的驴车太颠簸，上次就差点把她颠散架。
“那我让阿石留下来保护你。”
陆英有两个随从，一个开朗爱说话，是上次来套话反被套的那个；另一个沉默寡言但身手不错，便是阿石。
“不用，此去京城还要过好几个县，阿兄还是自己留着，若真有什么事，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安全。我这边有三个小道士，足够了。”
“他们毕竟不是你的人。”陆英并不放心。
好不容易找到妹妹，若因自己的疏忽再出意外，他必不能原谅自己。
陆薇又说了许多，陆英就是不同意。
阿石还是留下了。
陆薇抠着头皮和阿石干瞪眼，半晌才说：“你去给我请一个洗头娘子来。”
身体可以用热帕子每天擦一擦，头发还真不好洗。
洗完头，陆薇觉得脑子都清明了许多。
可惜没有吹风机，只能用棉帕子擦了又擦，但还是湿的。
“卫善信，师父回来了！”小道士开心地跑来敲门。
萧显就跟在后面，步履悠然。
陆薇本就没锁门，小道士轻轻一敲门就开了。
已是傍晚，陆薇的头发终于干了，但是她发现自己一只手扎不好，正对着镜子和头发较劲。
她回头时，漆黑柔顺的长发从头顶垂下，盖住了她大半张脸。
妆台前点了一只小烛，黄铜镜面反射出淡黄色的光，像将要熄灭的夕阳一般，柔软地披在陆薇的脸上和身上。
烛火太小，漆黑的影子挂在陈旧的墙壁上，让整个室内的色调又暗了几分。
乍一看，像是正在穿人皮的聊斋女鬼。
“道长晚上好。”陆薇一把将头发薅到后脑勺。
萧显将小徒弟拎走，关了门，吩咐小徒弟：“去请个梳头娘子。”
来的还是之前洗头那一位。
“我之前就问过那位，要不要把梳头的钱也付了，等小娘子头发干了再来梳，结果那位说不用，小娘子只让请洗头的。”梳头娘子一边梳头一边笑话阿石。
陆薇笑说：“他可能脑筋有点直。”
梳头娘子夸耀着自己的手艺，梳完后不忘揽生意：“小娘子以后若还需要洗头梳头的，再找老身如何？”
“好。”
用过晚饭，萧显给陆薇检查了一下伤。
陆薇随口问自己多久能康复，但其实心里是有预期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古代条件艰苦物资匮乏，医学水平忽高忽低，三个月还不一定养得好。
但萧显说：“再养七日便可拆木板，一个月后不用拐杖。”
“真的？”陆薇不敢相信。
只有轻微骨折能在一个半月能养好。
陆薇来时腿骨都凸出来了，不可能是只是轻微骨折。
“嗯。”萧显颔首，“但也不可久站和长时间行走，不可奔跑，你若觉得闷，可以坐轮椅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每日的药物里加了麻药，陆薇养伤期间其实不怎么疼。
这个世界和陆薇所认识的古代不完全一样。
若是在穿越前，有人告诉她古代人有武脉，她只会觉得这是胡编乱造。
但原身做杀手的记忆又那么清晰，清晰地好像陆薇自己经历过一样。
既然这里存在认知之外的武脉，那么再存在一些奇效的灵丹妙药，也算合理……吧？
“道长大恩，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陆薇笑着，目光直直地看着萧显。
这人对她太好了，好到陆薇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他的大恩人。
但陆薇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
一切看似不合理的行为，背后都有一个合理的动机。
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
“你可以给我的弟子们画一幅三清像，好让他们日夜参拜。”萧显声音很柔，像冬日熏炉中缓缓流出的热气，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陆薇被对方诱惑地差点放松警惕的心瞬间紧绷起来。
陆薇的专业是平面广告设计，尤其擅长国风，绘画方面素描、丙烯、油画、水彩、岩彩、国画都会一点，但岩彩太贵，她还是更擅长电脑绘图。
穿越前，她刚接过一个墙绘三清的私单，也确实能画。
可是，萧显为什么知道她会画画？
原主只会杀人，并不会作画。
“道长怎么知道我喜欢绘画？”陆薇没说自己能画，只说喜欢。
萧显淡淡地笑着，漆黑的眼眸里带着随意和悠然：“我随口说的，毕竟你只有一只手能用。”
陆薇：是吗？
但愿是吧。
“可我画的不好，怕亵渎了三清。”
“无碍，三清并不认识你。”
陆薇：这萧显，越看越不像个正经道士。
但愿是个正经人吧。
陆薇没有画三清，但萧显的确给她提了个醒，于是她用卖食方赚的钱买了点绘画材料，准备画一些绣样卖给绣坊。
期间，她还跟阿石打听了武脉的事。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修复武脉的细节。
组织里只教杀人，没有武脉的废物会直接丢去喂狼，为了活命，原主吃了很多苦。
可阿石告诉她，武脉废了就再也没有了。
世上没有任何灵丹妙药可以修复武脉。
陆薇听完让阿石出去，颠了颠手里的铜钱，忽然朝烛火打去。
啪！
烛火熄灭。
陆薇不禁自问：真的不能修复吗？
她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夹板，想起了承诺一个半月可以下地行走的道长。
如果是他，会有办法吗？
他，是否值得信任？
陆薇考虑的两天，决定赌一把。
赌赢了，她将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就算遇到很危险的情况，活下来的概率只会比保持现状大。
赌输了，道长从她身上拿到想要的东西，杀人灭口。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只会像小说里一样，成为一个空有美貌的废物，被见色起意的皇帝带进宫，再生一个工具人小孩。
陆薇不想成为薄命的男主妹妹，余生都活在别人的操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