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府
李月明放下手中的针线，她明白小姑子的出发点，可“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这条金科玉律她是清楚的。
“燕儿，能帮的，嫂子肯定尽力而为，可后宫不得干涉前朝之事，想必，古书上说了吧。”
南宫燕碰了一鼻子灰，嫂子说得确实对，高宗皇后的母家干涉前庭之事，在其死后，因着当时的小皇帝不是高宗皇后的亲儿子，便把她移除了太庙，并将其一股势力赶尽杀绝，女人流放，男人全部屠杀。
“谢谢大嫂，我知道了。”南宫燕有气无力地说，声音中充满了落寞的音色。
两人又谈了些别的话题。
“……”
南宫芸现在没有重操旧业养蚕，而是找到了其他的活计，她爱上了画画，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都是她的主题。
不过她最爱的还是描绘美人，姐姐成了她的模子，因为她认为姐姐是她见过的美人当中拔得头筹的。
“以前不细看，如今一端详，姐姐竟生得如此好看。”南宫芸认真描绘姐姐的那张粉扑扑透白的小脸蛋儿。
“少拍我马屁，画完我还要去做正事。”南宫燕表情僵硬，保持一个动作过久。
南宫芸嬉笑：“姐姐的正事是陪着亲爱的妹妹。”
南宫燕睨过去，像一根木头任人描绘。
时间流逝，恍惚间已是午时了，
红玉站在内院进门处叫了一声：“大小姐，二小姐，吃饭了。”
南宫燕如释重负地放下了担子，不说一声直接拍屁股走了。
南宫芸气得直挠头，全部画完了，全差眼睛了。
她跺了脚几脚，撒娇道：“姐姐，姐姐，我还没有画好眼睛。”
南宫燕挥了挥手，径直朝膳厅走去，“吃完饭再说。”
“哼。”南宫芸哼哼唧唧一声，用力放下手中的羊毫毛笔，吸饱了墨汁的毛笔被这么一挥，垫在笔搁下面的白色宣纸喷洒上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黑色圆圈。
南宫燕落座后，端着碗津津有味地吃着。
南宫芸鼻子气鼓鼓地呼吸，故意让人听了那声音，使劲走路，每一步都是一个清脆的脚步声，要让膳厅每一个人瞧见她的不愉悦。
南宫老夫人交头接耳地和李月明窃窃私语，完全不理会气冲冲的南宫芸。
南宫燕这时也在听母亲的嫂子的对话。
被人忽略的南宫芸拿起碗气鼓鼓一顿胡吃海吃。
话题愈聊愈深，不知不觉说到了南泽之地。
“我知道，我知道南泽是红玉的老家。”南宫芸大声说。
站在远处的红玉应了一声，“奴婢的老家是南泽，不过今年发了大水，好多人跑了。”
李月明几日前进了宫，姨母饶是有味地说起了七王爷，“七王爷这次在南泽立了大功，皇上想把他驻留在京城。”
南宫老夫人大吃一惊，“自本朝以来，皇子到了年龄就去封地，哪有留在京城的道理。”
“圣上的意志，其他人能说什么呀？”南宫燕睁着大眼。
李月明看向小姑子，“朝廷已经立了储君，七王爷留在京城是要……。算了，说这个做什么，吃饭吃饭。”
南宫芸嘟嘴，“在家里怕什么，那还不是因为……因为一山不能容两只小老虎，嗷呜嗷呜。”
本想说破，她偷瞄了母亲，南宫夫人蹙眉。
南宫燕夹了一块鹿肉放入妹妹的碗中，“上好的鹿肉，妹妹先吃。”
她要堵住妹妹这张到处叽叽喳喳的小嘴。
南宫芸把它夹入了嫂子的碗中，“嫂子带回来的，嫂子先吃。”
李月明把肉放入婆婆的碗中，“娘为这个家操劳，娘先吃。”
四人互相谦让，南宫权从外院进入膳厅，忙碌了一个上午的他率先夹了一块肉送入嘴中，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这肉不错。”
四个女眷齐刷刷看向家中的唯一男丁，“你们看我做什么？碗里还有很多肉。”话毕，他又吃了大半碗。
“今日岳父和我说，皇后娘娘组织京城达官贵人的夫人们为受灾的难民捐款。”
吃饭的四人的视线全投向了南宫权。
“真的吗？”南宫燕兴奋地问。
“我可以去捐吗？”南宫芸睁大了眼睛，殷殷期盼。
李月明张大了嘴，“姨母真的做了。”
“我去看看捐多少合适。”老夫人说。
“你们又看我做什么？岳丈大人说的。”南宫权不停往嘴中送肉，他不过是把朝廷发生的小事情传达回家。“通知了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女眷，我家不需要。”
他看向妻子，“月明，岳母叫你时常回家看看，她和你嫂子不对付。”
“知道了，相公。”李月明应了答。
成亲以后南宫权一直直呼她的名字，从没有叫过她“娘子”。
“嫂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李府好大又好看，比我家大好几倍。”南宫芸擎着筷子高举右手。
李府是她去过仅次于皇宫的好地方。
“芸儿去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嫂子家看看。”南宫燕说。
她从妹妹的口中领略过李府的繁华，她那双饥渴的眼睛也想一饱眼福。
“去去去，全都去了，以后就姓李了。”南宫权没好气地说。
“大哥，嫂子虽然姓李，那还是我们南宫家的一分子。”南宫燕说。
“是是是，道理全在你这边。”南宫权说。
他不知怎么，无论如何和李月明亲近不起来，尽管他是这段姻亲的最大获益者。
下午，李月明在相公和婆婆的应允下，带着两个小姑子塞进了小小的马车往李府奔去。
南宫芸一路上说着李府的庞大和繁华，眼中闪现的尽是大嫂的羡慕和小时候生活的向往。
南宫燕察觉到了妹妹的异样，心中不免有些伤感，他家是从如何的鼎盛辉煌到现如今的销声匿迹。祖母在世的时候常常说起她年轻时嫁过来一顿饭花上好些时间。
岁月如梭，往事如烟，繁华已逝，人却还要活着。
“小姐，到了。”李月明的陪嫁丫鬟在马车外说。
一张小巧的松木马凳子摆放着，首先出来的是南宫芸，她人高马大，一脚踩下去就着了地，那马凳子于她而言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