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刘伯
蜡烛上的小火苗砸落在地方，先是把灯笼烧烬了，紧接着，慢慢侵蚀了这一大堆过冬的木柴。
南宫家的几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照常进行往日的规律生活。
周围的邻居们也不知道，他们也在规律生活。
一位打更的人路过此地，大声嚷嚷，“着火了，着火了，快点救火，快点救火。”
许多人没听清他的说话内容，但听到外面的喊叫声，有一小部分人出来看看。
那一小部分人瞬间大惊失色，即刻回去叫了家中的男女老少，是个人基本上都喊出来了，连三岁小儿都没放过。那火星子把陈家院子的大半个院落都快烧没了，一步步蚕食两边的院子。
瞬时间，有不下十一二人寒不择衣跑上前救火，路过的路人纷纷上前搭把手。
南宫夫人和红玉在厨房制作冬天所需的一些腌制菜，门是关闭的，秋冬衔接之际，有那么一丝丝微凉。
良驹在马厩里撕裂地拼命哀嚎。
两人觉得外面吵得甚慌，还听到了良驹凄厉的惨叫声，“红玉，你先去看看良驹，再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
红玉领了命，朝外走去，一打开厨房门，好大一股烟味迎面扑来，她咳嗽了好几下。不大会，身后的南宫夫人也咳嗽了好几声。
“屋外怎么回事呀？”南宫夫人问。
那股子烟熏得红玉紧闭双眼，流了几滴泪水，待睁开眼睛时，侧看过去是一团团金黄的火光往这边烧过来。
“没时间解释了。”她跑过了拉上南宫夫人的手跑出屋子外面。
到了屋子外面后，她在努力寻找刘伯，大声喊：“刘伯，刘伯。”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答应，红玉用袖子捂住口鼻再次重回了院子，良驹凄惨的叫声传入她的耳朵。
红玉先去的马厩解开缰绳，提步奔入刘伯的下人房门口。
用力使劲拍打大门，仍不见有人开门，红玉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了吃奶的劲，疯狂用身体撞击门。
得亏这门用了几十年了，再加上红玉是个干粗活的人，力气可不小，几下子门开了。
“大伯，大伯，快醒醒，快醒醒。”红玉喊得很大声，生怕外面的声音盖过了自己的声音。
她又叫唤了好几遍，她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背着昏睡的刘伯就往屋外跑。
刘伯当年要求太太收留她的这份恩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脸懵的南宫夫人坐在屋外的大槐树下痛哭流涕，陷在慌神状态的她提不起神来提桶熄灭火。
红玉把刘伯放下靠在槐树下，又马不停蹄地在火势变大之前拿出南宫大人的牌位，把她放入了南宫夫人的怀里，安慰了南宫夫人几句之后，加入了大家的灭火行动中。
一桶一桶的水盖在大火上，终究是杯水车薪。
南宫夫人看着城郊外唯一的一栋房子一点儿一点儿在火光的洗礼下，慢慢成为一堆无用的废墟。脑子中的那根弦终于还是回归了，泪水嘎嘎往外涌。
在辰时过了一半以后，南宫家的房子烧得只剩下半间正房和一间耳房。周遭的几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南宫家的另一边整整少了两栋半的屋子。
大火全部灭了以后，几十个人气势汹汹等候在陈家的废墟上。
陈家一家四口在火势烧到一半的时候回来了。那时候，他们的家已经烧了个精光，余下的是地上黑黢黢的黑色灰尘。火势向两边的屋子扩散，陈家伉俪自然明了大火是从自己屋子开始的，这一笔笔的大赔偿在火势结束后势必开始了。
陈夫人去年去陪都看病，买了一处小院，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他们四人早就坐马车溜之大吉了。虽说舍不得京城郊外的地皮，可皇城脚下的赔偿问题让他们遭不住，前几日有人想买他们的屋子，这次便宜卖了。
为之所幸的是这场大火没有造成任何人的死亡以及受伤。
巳时一刻钟，南宫权同南宫芸赶到家时，看见的是外墙发黑的一间耳房和半间。
南宫芸当场忍不住就哇哇大哭起来，她哭家里唯一的屋子没了，她哭没地方住了，她哭娘还在。她远远就看见了硕大的火光，可每年这种事在京城发生几次，轮到她家了，她彻彻底底破防了。
南宫权想像妹妹一样通过泪水挥洒心中的愤懑心情，刚好了没两天的日子顷刻间覆灭了，作为当家之主，哪儿有当人面哭的份儿，他安慰了母亲几句之后，眼光洒向刘伯。
他轻轻推了几下，“刘伯，刘伯。”
刘伯毫无反应。
他顾不得那么多，直捷用力推刘伯。“刘伯，醒醒，刘伯，醒醒。”
他对南宫芸说：“你看住娘，我去找大夫。红玉你跟我一起走。”
他把刘伯放在马背上快速冲向最近的医药馆。
南宫芸的呜呜声倒成了南宫夫人安慰她，她呜呜说：“娘，房子没了，没了，没了。”
南宫夫人倒镇定了，再怎么样也要在晚辈面前摆正自己的身份。
“芸儿，你看，爹的牌位还在。”
南宫芸接过爹的牌位，抱住它，呜呜更大声了。
什么都烧没了，上次搬到这儿来住，带了许多老宅的好物件，该有的都还在，只是挪腾了个地方，现在全是渣渣了，叫她怎能不伤心。
南宫夫人保住了南宫芸，“乖，别哭了。”
她指了指，“你看，你养蚕的耳房还在。”
南宫芸刚才儿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再加上夜色真的很深了，没看见。她的眼睛明亮了，朝那边走去。“娘，我去看看。”
南宫宇一路小跑过去，打开耳房的房门一看，她早经知道结果，全阵亡了，一个都没活下来。
南宫芸今晚的泪水似乎开了阀门，堵不上。
南宫燕在找到了吹糖人的铺子，买了一个，屁颠屁颠去戏园看了一会子戏。
戏园人头攒动，她实在挤不进去，便往外走，迎面走过来的是赵炎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她想那应该是杨小姐，两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