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22)
休假结束,涂明川又回到队伍里报到了,还想继续查枪击案。结果钟诚说案子给了别人,已经结案了。
“卧槽。”涂明川第一次在队里说了脏话,连坐在办公室里气定神闲的钟诚都怔了怔。
沈远对于这次被临时调出去,小徒弟出了这么大事还受了委屈,心里也不好受,但他知道钟诚他们是为了涂明川好。
沈远在旁安慰着,却不知从何安慰起。
看着师父欲言又止的样子,涂明川先问道:“师父我真的做错了吗?”
“你没错,只是现在没有证据。”
“没证据就去找啊!”涂明川激动道。
沈远看着满腔赤诚的涂明川,就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他也信奉着“罪必有迹”的信条,但是时间的沉淀告诉他错了,并不是所有案子都能马上解决的,也并不是所有的案子是他们能查的。
“疑罪从无,这是我们原则。”
“可是……”
“已经结案了。”
钟诚从办公室冲出来,神色严肃。
“远,庞鑫呢?”
“他去保卫科了,对接案子去了。”涂明川见钟诚匆忙的神色,以为又有什么大案子了。
“那你让庞鑫赶快回来,然后带着赵梓龙,去一趟交通事故现场。”
“钟队,什么交通事故,搞这么大阵仗,需要这么多人去吗?”办公室里埋着头摸鱼的赵梓龙,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望向钟诚。
就连资历最深的沈远也感到疑惑。
“一死一轻伤,车子从桥上被肇事车撞到河里了。死者家属怀疑是谋杀。”
“我也跟我师父一起去吧。”
钟诚犹豫了一下,提醒一句:“报案人是杨严,死者是刘红。”
医院回廊的尽头,抢救室的灯光一直亮着。
杨严靠着墙,捂着脸失声痛哭着,杨旭升全身湿透,简单的包扎坐在座椅子上抹着眼泪。余茹则是被小舅舅抱着,在怀里咽呜着。
“怎么回事?”杨清风实在是等不到电梯,一路大跑上楼。冲到杨旭升的面前,喘着气问道。
杨旭升见到杨清风绷不住了,哭得稀里哗啦。
“妈……妈……她……”杨旭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妈妈的了,说话。”杨清风狠声道。
“我去漫展,妈来接我,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撞你们的车子呢?”
“跑了。”
“看清楚了吗?”
“没有,就是一辆黑色的货车,开车的人还带着一个白色的面罩。”杨旭升被妹妹吼得说话都利索了。
杨清风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色的货车,白色的面罩……那天被绑架晚上的回忆直接涌出,与现在的场景交织。
杨清风眼神空洞,愣愣地看着杨旭升,杨旭升被看的害怕,也顾不上身上的伤,拉着杨清风起来,可怎么拉都没拉动。
连涵拽着胳膊,给杨清风拎了起来。
“今天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后来不欢而散,杨旭升他说咽不下这口气就去找程军了。你妈说没人管的住他,就独自一人去找杨旭升了,结果回来的路上。”
“这会管的住你了?”杨清风扯着干哑的嗓子质问着,杨旭升面如死灰。
“我去找程军,我妈找我,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程军?”杨清风看向连涵。
连涵点了点头。
“黑色的货车?白色的面罩?”杨清风又看向杨旭升。
“嗯。”
杨清风扶着座椅的扶手起来,一把才去脸上的泪。
余茹在角落里不断的抽泣,不像杨旭升哭得那么明目张胆。她是那种偷偷怕别人发现地哭。
旁边那种憋着气密密地哭泣声让杨清风听得心烦意乱,太多情绪堆叠在杨清风的心口,急需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爆发。
杨清风稳住身形,一把走到余茹的面前,抬起手就是一耳光。
余茹没反应过来,被杨清风打得两眼蒙蒙,脸上瞬间红肿,带着几道鲜红的指印。
“杨清风,你干什么?”刘书想挡在两人之间,怕杨清风再次打余茹或者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
杨清风瞪了刘书一眼,不善言辞的狠戾地说道:“我妈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在这里哭丧!”
刘书虽然是长辈,但也被杨清风瞪的一瞬害怕。
杨清风是杨家独女,即使刘书是长辈,可他终究不姓杨。至于余茹,她不过只是一个养女,杨清风对她想干嘛就干嘛,谁敢管一个试试?
杨严沉浸与悲痛中无法自拔,自然无暇管到这边,而杨旭升对于两个人的关系见怪不怪,现在没心情去管。全场也就刘书一个人想管,但被连涵拦住,只能悻悻退下。
“小……小风,我没那个意思。”余茹一如既往的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可怜巴巴的解释。
“你给我闭嘴,你的嘴要是再敢蹦出一个字,我就让人缝上。”
杨清风凶狠的威胁余茹,不是真的想要缝上她的嘴,而是不想听见她的声音了,而且杨清风本来就烦余茹茶里茶气的语气。
杨清风坐到杨旭升的旁边,连涵站在她一侧,杨清风将脑袋支撑在连涵的身上,对着墙壁发呆。
墙壁上的油漆有些干裂了,有些则是有被人刻意划过的痕迹。仔细辨认一下“平安”“顺遂”“顺利”……这些歪七八扭的字迹,在这面墙上显得格外耀眼,但又时时刻刻的都在刺痛着杨清风的眼睛。
“你好,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
连下了两张病危通知书,杨清风都不敢去看上面的内容,只是交到杨严的手上。
杨清风不断的麻痹着自己,逃避着这一切。不断的暗示自己,这是一场梦,等梦醒来,一切都好了。等醒了,妈妈就回继续带着她逛街,教她化妆,看着妈妈凶杨旭升,把爸爸呛得哑口无言。他们一家四口,依然会在别墅里共进晚餐。
然而梦终究是梦,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
手术室的门开,刘红蒙着白布被推出来。走廊里充斥着哭声,刘书搂着余茹,连涵这是抱着杨旭升。杨严掀开白布,最后吻了自己的爱妻,摘下了她套在无名指上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