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景澜依虽然境界金丹，修为却到了元婴，对上江百合也毫不露怯，红莲妖气纵横，江百合只当眼前人幻术了得易成男身，玲珑环飞转成刃，刀光剑影错综相向。
程远青掂着重锤，却不敢朝红影扬击长雷。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程远青喊了半天也没人理她，无奈地抿着唇，而眼前的火光愈来愈凶，暗藏的锋芒叫人窒息。
程远青心一横，只得口念灵决挥锤迎地，也来不及顾虑地爆星造成的地面崩碎是否会对法阵迷宫造成影响。
反正任着他们互相伤害，摧毁力绝对不亚于程远青这招。
原本不相上下的两波火势中突然被一团从地心冒出的紫电扯住，电光延伸攀附着两人的灵法一同朝地下猛坠。
景澜依率先反应过来：“程远青？”
江百合也探回身子，看着不远处正将雷电源源不断注入地下的程远青。
景澜依飞身跃上高墙，将红莲钉入墙内稳住身形，他垂眸，看向脚下瞬间龟裂的大地陷入凝重：“……程远青你要杀了我么？”
江百合也及时后撤退到程远青的身旁，而地爆星的中心点还在不断以尺为距离继续向外崩塌，直至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渊形成，地动山摇的声响才慢慢息止。
程远青喘息不断，耳鬓落下汗来，仿佛身体被掏空。之前炸炉那会都没这么虚过，可这一遭是实打实得掏空，存了这么久的灵力就这么被耗完了。
两个元婴打架，一个金丹自不量力地去摧毁打架现场。
这个脑回路除了程导之外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
江百合扶住了跪地不起的程远青，本就被打成重伤还使出了最后全部的灵法，程远青怎么看都像极了一个悲剧性角色，分分钟领盒饭的那种。
不过现场有着两位大佬，会眼睁睁看着程远青因为不支而倒下吗？
必然不可能。
江百合已经将一股温和的灵力覆在程远青的后背上缓缓推入，修者一旦真的透支，便会容易进入冬眠式的休顿中，直到恢复到最低量后再醒来。
墙上的景澜依见到江百合对程远青没有恶意，也收回了红莲，朝她们而来，双手致歉：“不知前辈立场，方才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江百合抬眸扫了一眼飘然跃下的景澜依：“你哪里来的妖刀？”
若非红莲妖火太蛊惑，她也不至于再次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
程远青恢复了些许灵识，重心还是依附着江百合，涣散的目光聚焦在眼前的红袍人：“景…澜依啊。”
她好想说，那把红莲还是别用了，怪吓人的。
刚才打起来的时候，不光是程远青，就连远处的山庄奴仆们都吓坏了，还以为火焰要把整个地宫烧成灰烬。
景澜依却紧张道：“你还好吗？”
程远青朝向江百合笑笑，示意自己已经恢复不少，听到景澜依的关心，她诚实地摇头：“不好，一点也不好。”
“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么，怎么就冲进来了？”
江百合并不在意两人的对话，只对红莲耿耿于怀，在她的眼中一切妖邪都是不能存在于世间的东西：“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淬火红莲，来自妖界少主，三百年便已失踪，你哪里来的？”
程远青扶着额举手说：“……我送给他的。”
江百合一愣，转身看向程远青：“那你又是哪里来的？”
“百年前我与风掌门还为师兄妹时，下山捡到的。”
“捡到的？！”这回连景澜依都震惊了，“我以为你是搜罗来的。”
程远青真诚道：“确实是捡来的，它就被丢在路边，被铜垢包围，满身污秽，还残留着妖气，我们便把它带回来了，最初也只以为是普通的妖刀，后来经我调和再次淬炼，这才发现这柄妖刀便是红莲。”
后面的事景澜依也知道了，风霁本想收了这妖刀，碍于属性相克便一直封在程远青这里，最后机缘巧合到了景澜依的手中。
江百合神情严肃，满目抗拒：“堂堂仙门，怎可收录如此邪物。”
程远青忙阻止：“红莲已经从良了，就和拘灵遣妖一般，不会作乱了。”
“妖就是妖！妖道就是违背天理，得而诛之！”
原本还觉得自己先出手有些理亏的景澜依却反问：“妖都是草木生灵所修，也为五行所生，何来违背？”
“妖无心，无心便是无德，无德者，不配立身于世。”
景澜依漆黑的眼仁在幽暗里闪着微弱的凌光，苍劲有力的五指扣紧腰间的红莲刀柄，寒薄的唇间只泄出一声：“众生平等才是天道。”
眼看二人又要激起一波敌朝，程远青巧妙地卡住了两人针锋相对的目光：“两位别吵了，先说说怎么逃出去吧。”
程远青欲哭无泪，本来还指望着景澜依联合金光门的力量一同里应外合从秘阵中出去，这下好了，连景澜依都下来了。
景澜依却不慌不忙道：“我有一个办法。”
他指着被程远青毁掉的地面，望不到底的黑洞接着说：“玄武秘阵囚禁魂体，直抵深渊。”
现在深渊就在眼前，这或许才是玄武秘阵的核心所在，也就是这山庄之下埋葬的恐怖冤戾之魂。
没了被囚禁的魂体，玄武秘阵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程远青倒是认同这种思路，试探的目光飘向江百合。
江百合思忖之后果然拒绝这个提议：“不妥，司徒炎诡心狡诈，不知所囚到底为何，万一捣毁反而引起更大的灾难就不好了。”
景澜依反问：“这便是江宗主当年和其他四大掌门战胜司徒炎之后商讨出来的办法吗？掩埋双阵存在的真实位置，然后静待有心人布局，再残害一次无辜？”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火药味更是浓郁。
程远青捉住景澜依的腰带，让他别继续说了，这江百合目前也算是自己人，没必要窝里斗啊，有啥不爽出去再打，程远青肯定不管他们打得如何惨烈都绝不再插手。
“你——”江百合作为修界巅峰者，除了平起平坐的其他掌门谁敢出言顶撞？
她冷如霜的目光再次探向景澜依，最后还是平复了情绪：“很多事，你不明白。”
景澜依也没再反驳，询问了程远青地宫的事便坦白道：“金光门的人已经抵达不动明王之外。”
程远青：“既然金光门已经知道这里出事了，定有护住这四方百姓的法子，江宗主你看，有了金光门坐镇，我们捣毁核心之事也就不算孤立无援了，就算有什么意外发生也还有金光门在。”
江百合回身望着远处不安局促的奴仆们：“若是我们摧毁不了阵法呢？”
景澜依：“地宫是活的，根本没有真正的出口，这点江宗主你比我们更清楚。”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底下那被黑色铺满的哀嚎里，既是源头也是出路。
程远青和景澜依对视一眼：“走。”
清风掠起两道矫健的身影，很快消失于深渊之中，两人掌心相贴，一股强大温暖的灵力直抵程远青的心窝，程远青喉间涌上苦涩，悄悄嘀咕着：“让你守着秘阵入口，你下来做什么。”
红莲融过的灵力，缠绕着不知名的情愫在黑暗里生出微光。
一片昏朦中，景澜依说：“怕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