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封山
艾秦抱着手提式的睡篮来到灶房，在霍东篱看过来的时候，紧张地开口，“霍天师，我能打点鲜奶吗？”
霍东篱低头择着豆角，“午饭时间过了，不提供任何餐饮。”
艾秦脸一红，“对，对不起。”道歉完赶紧跑出去了，连提前准备好的“我会付钱的”这个台词都忘了说。
坐在霍东篱的肩头，一下一下地踢着脚的白青梅停住动作，飘到了霍东篱的眼前，“东篱哥，让她打好不好？她不是自己要喝，是为了小宝宝才开口的”。
看懂白青梅在说什么的霍东篱放下手里的豆角，“知道了，这就给她拿。”他把师侄叫进来，吩咐师侄，“橱柜第二层第四格有个保温桶，拿出来，给带孩子的女修送过去。你再告诉她，晚饭后再来打一次。”
艾秦回到姜鹤的房间，把宝宝放到床上，小声和宝宝商量，“宝宝，咱们喝奶粉好不好？中午的牛奶是人家免费提供的，咱们的那份儿已经喝完了，今天就没有了。”
她说着，取出刚才冲泡好的温热的奶粉，奶嘴往宝宝嘴里送。宝宝含住奶嘴吸了一口，脑袋动来动去，用舌头往外顶奶嘴，坚决不啃再喝第二口。
她愁的不行，“不是一直在喝奶粉么！这个牌子是你最喜欢的。咱们不要挑食，好不好？来，咱们吃饭饭。”
宝宝抵抗到底，不高兴地哼哼唧唧。
从沉睡中苏醒的姜鹤看着他们的互动，出声问，“几个月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艾秦惊讶地抬头看她，“您醒了？我这就通知徐队长。”
“不用特意通知他，他一会儿自己过来。”
“哦！”她腼腆地笑了笑，想到自己还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赶紧说，“他叫商艾，是男孩儿，已经五个半月大了。您饿吗？需要我通知厨房准备饭菜吗？”
这时，有人敲门。
艾秦抓着奶瓶过来开门，看到天师打扮的少年，“你好！有事吗？”
霍柒递上保温桶，“师伯让我送来的，师伯还说让你晚饭过后再去打一次。”
艾秦惊喜地接过保温桶，“谢谢！谢谢！钱我晚上再打的时候一起付。”
霍柒，“我会转告师伯的。”说完转身要走。
艾秦拽住他袖子，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小声说，“悄悄告诉霍天师，姜修士醒了。”这才松开手。
霍柒立马跑回去，小声告诉霍东篱，“师伯，艾修士让我转告您，姜师叔醒了。”
霍东篱立刻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炒了两盘口味清淡的菜，装进保温饭盒里，再从大锅里端出一个带盖的大碗，一起交给师侄，“问问她，还有什么想吃的，这就给她做。”
姜鹤刚坐起来，霍柒的饭菜送到了。
姜鹤揭开碗盖，肉糜野菜粥的香味扑面而来。“谢谢小柒。告诉你师伯，不用另做，这些就够了。”
“不客气，姜师叔。那我回去了，有事喊我，我马上就来。”
这边姜鹤把送来的粥和菜吃干净。那边叫商艾的宝宝喝掉一奶瓶的温热鲜奶，小舌头舔着小嘴巴，还想来点儿。
艾秦没给，怕他一次吃多不舒服。
徐谨敲了两下门，“我进来了”，推门进来，看姜鹤脸色比昨天红润，“感觉怎么样？还想睡吗？”
艾秦立刻拎上手提睡篮避出去了。
姜鹤把餐具递给徐谨，立马又躺倒了，“有事赶紧说，我感觉坚持不了二十分钟还得睡过去。”
徐谨原本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没什么大事。几个跳梁小丑，我能处理。”
姜鹤现在也是有心无力，“麻烦你和霍大哥劳心了。这个女修是哪个势力的？怎么一个人带着婴儿上山来了？”
徐谨很自然地坐到她旁边，“她叫艾秦，是个散修。孩子是她姐姐、姐夫留下的遗孤。她姐夫那边的亲戚没人要这个孩子，她就把孩子抱回去自己养了。她才十八，按理是不能收养这个孩子的。为了这事，她几次跑到特事办求我们，求特事办帮她。”
“你们领导答应了？”
“这事上，没人会为难她。一位同事带她行使修士特权，帮她拿到了正规合法的收养手续。她上山的目的和其他修士术士一样，为寻求力量和可能的机缘。”
她懂了，“有了实力，就能获取更好的资源，提升生活质量，更好地抚养这个孩子。”
“特事办有两个前辈，碰上她，总会不动声色地帮她一把。”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神色凝重地说，“明天所有人下山，一个不留，全部下山。”
“怎么？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睡着，明天睡醒的可能性不大，来不及亲口告诉他们了。”她随手取出三沓纸钞，“霍大哥有地方去，不用我操心。至于孙强，你转告他，下山后想办法住进养老院，照顾好他舅舅。这个钱给他，让他看着给养老院储存过冬的物资，越快越好。”
徐谨听出了不一样的信息，“你感应到了什么？”
“雪灾，覆盖大半个国土的雪灾。”
“什么？”
姜鹤来不及说第二句，歪倒在炕上，呼……呼……呼……呼吸绵长，睡颜安然。
徐谨心情复杂地给她盖好被子，面色凝重地出去，招手让艾秦过来，低声嘱咐，“进去守着她。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惊动别人。”
艾秦应下，抱着手提睡篮进屋去了。
徐谨喊过来手下两个亲信，“你们在这儿守着，在我出来之前，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靠近。”
两人齐声答应。
徐谨推门进灶房，看到孙强正在削土豆准备晚上的食材。他把姜鹤的原话带给孙强，让孙强准备好明天跟着他们一起下山。没给孙强提问的机会，他招手把霍东篱叫进自己的隔间，手指一弹，术法屏蔽声音，把姜鹤的原话复述给他听。
霍东篱听了神色凝重，但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意外。曾经他、孙强和葛老汉夫妻做过同样的梦，梦到山神像，顺着山神像所指的方向看去，天地间一片白。只是没想到，影响的范围会那么大。
徐谨，“帮我守住外边，这个电话我必须打。”
霍东篱也知道事态紧急，从隔间出来，打发霍柒和孙强去看牧群。
玄龙正和三位宗师召开临时会议，例行的手机关机。
这时，助理敲开会议室的门，“总长，有徐剑客的紧急电话。”
玄龙接过卫星电话，示意助理出去，又对三位宗师说，“抱歉，这个电话必须接。”
三位宗师表示理解。
玄龙也没避开他们，“什么事？”
“雪灾，覆盖大半个国土的雪灾马上要来了。”
“消息来源？”
“姜修士刚才醒过，警告我明天带着所有人下山，任何人都不能留下。我问原因，她说，‘雪灾，覆盖大半个国土的雪灾’。来不及细问，姜修士又睡着了。”
“我这就召开紧急会议。”别人说那样的话，玄龙一定会小心求证再做决定。姜鹤不一样，已经确定，她和苏醒的山神有关联。
“您别忘了我上个月汇报的情况。霍天师和几个普通人同一天晚上做过同样的梦。”
玄龙知道他说的什么，放下卫生电话，“各位前辈，还要继续观望吗？我们没时间了。警告所有人明天务必下山。言外之意是，明天再不下山，他们会被困在山里，短期内出不来。”
三位宗师视线交错，达成共识，同意召开紧急会议。
因为是临时召开的紧急会议，有部分宗师、大师没办法联系上，联系上的也来不及到会场，很多人只能在线参会。
会上，根据姜鹤提供的消息，再结合北墟峰所在的位置，影响半个国土的雪灾范围大致圈了出来。
易卿大师再次卜了一卦，卦象与先前一般无二，还是天灾将至。
这时，线上参会的元先生说，“易先生，你这一卦卜的太笼统，结果也笼统。换个思路，既然确定北墟峰在雪灾范围内，那就指定一个省卜一卦，为北墟峰所在的省卜一卦。我这边也卜一卦试试。”
这个提议得到很多人的认可，有卜算能力的纷纷拿出各自的媒介物，找地方各显神通。半个小时后，离开的所有人陆续回来，公布各自的结果。
玄龙启用紧急专线，向有关负责人发出雪灾预警。气象部门得到上级的指示，一次又一次预测未来三天的天气情况，很快得出结论：未来三天全国有大范围的降水过程，但发生雪灾的可能性不大。
在普通人注意不到的角落，国家机器高速运转起来，预备抗灾工作。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姜鹤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徐谨、霍东篱为首的苍山道观的天师们、艾秦和孙强还在，其他所有人已经下山。
姜鹤走出房门，盯着院中的这些人，“怎么还没下山？”她不高兴地指名批评，“孙强，磨蹭什么呢？抓紧时间下山办事。借住养老院这段时间，你多帮老人们做些体力活儿。听我的，你会有福报的。”
孙强有自己的坚持，“大师，我不能走。你现在身体不好，身边没个人怎么行？我走了，牧群怎么办？我不走。”
徐谨和霍东篱没说话，因为他们也认同孙强的观点。
姜鹤没有精力一一说服他们，“不是我不想留你们，是大山不会留你们。暴雪来袭的时候，大山会发生变化。只有我可以留下，因为大山之灵想给予我某种馈赠。同时，这个时间段内，大山之灵排斥除我以外的所有人。留下的人，会死。”
徐谨按住还要反驳的孙强，“我们知道了，马上下山。需不需要我们在天黑前送补给上来？”
姜鹤靠在身后的墙上，“谢谢，不用了。”
“保重。”徐谨带着所有人往外走。
孙强回头，“牧群怎么办？”
姜鹤，“牛棚有阵法保护，不用担心野兽袭击，不会受暴雪影响。我每天会按时喂养它们。”
一条浑身雪白的大狗带着四个小狗崽停在不远处看着众人。
姜鹤催促他们，“快走，我要启动阵法了。”之后不再管他们，越过他们，去把篱笆门打开，向着大狗招了招手，又往篱笆门内一指，“进去，带着你的孩子进去。未来有暴雪，呆在这里有阵法保护，呆在外边你保护不了孩子。”
雪白的大狗站起来，带着四个狗崽不紧不慢地走进篱笆墙，四处走动寻找适合安窝的地方。
白青梅特意飘过来，和姜鹤道了“保重”，飘回霍东篱身边。
一个半小时后，徐谨、霍东篱一行人走到山脚下，停下来回头看。
上山的石阶，在他们的眼前扭曲了几下，立刻消失。
孙强吓了一跳，“怎，怎么没路了？”
“封山了。走吧！你赶紧完成她交待的工作，省得回过头她再收拾你。”徐谨说完，示意所有人上车。孙强这车车斗做了支架蒙了帆布，挡风挡雨雪，地方又大，在场十七个人坐进去也不挤。
孙强开着车，把他们送到镇上唯一的客运站，再转去农贸市场。
大米、白面、食用油，黄豆、绿豆、赤小豆，细粉、宽粉、挂面，土豆、地瓜、南瓜、大白菜、大萝卜，木耳、银耳、干蘑菇，辣酱、豆瓣酱、盐、茶、糖、醋、酱油。买了一圈儿下来，他花掉了一万。
到几家肉铺转了转，车上多了四百多斤猪肉、一百斤牛肉。
军大衣、棉衣棉裤、棉靴、棉帽子，可着养老院的人数每人一套。之后还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又买了不少食物。
等他开车到了养老院的时候，姜鹤给的三万现金花掉了两万多。
他拉来一车东西，得到养老院上下热烈欢迎。关于他暂时住进来，陪伴舅舅顺便帮着老人们干点活儿的提议，院长当场同意了。
这时，姜鹤盘膝坐在山神殿中，盯着山神石像出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感觉山神石像现在的样貌，和她刚上山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她也说不出一二来，就是觉得前后有变化。
又有犯困的意思，她没有回房间的打算，就那么坐着，眼睛盯着山神石像的面部。当她好像抓住了什么的时候，眼皮一重，陷入沉睡。
远在首都的苏掌门感应到什么，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刻联系元先生。“师傅，你在哪里？”
“我在小乔这里。什么事？”
“护山大阵有异动。”
“现在？”
“护山大阵北墟峰部分被触动，已经封山了。是她吗？”
“应该是她。需要去看看吗？”
苏掌门沉思十几秒，“不，不要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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