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湖边的姑娘
偌大的当铺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江昊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鼠标在电脑屏幕上胡乱点击着，空洞的双眼呆呆的望着，没有聚焦。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视线瞥到电脑屏幕下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江昊恍惚间突然有了一丝看着生命流逝的错觉。
没有事情可做的夜晚分外安静，诸葛谷云消失之后，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江昊百无聊赖的在当铺里转悠了几圈，困意袭来，终是蜷在一楼的沙发里睡了过去。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直到从自己宿舍的床上坐起来，看着仍在熟睡的其他三位，江昊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看来两个空间是可以直接传送的，也好，这样对于自己来说，上下班就更方便了。
外面天已经亮了，江昊拿起手机想要看一下时间，却被一条短信吸引了注意。
“您尾号0957账户9月3日07:00完成9月薪资交易人民币200000，余额213754。”
嗯？薪资交易？
他上个月高考完毕后，好像一直都在帮着院长妈妈照顾弟弟妹妹们，没有工作啊？
而且9月，这不才刚过三天么？就是2000这个数字，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意识到什么的江昊瞬间瞳孔地震，手机却非常不合时宜的震动了一下：坐在坟里连wifi申请加您为好友。
……
哪个无聊的人会取这么个奇葩名字……
下意识的想要忽略，可想到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江昊犹豫了。
“坐在坟里连wifi申请加您为好友。”
第二遍申请又一次传了过来，江昊手一抖，按下了同意。
“架子真大啊，还得申请两遍才同意。”
看着随即而来的消息，江昊心里突然一沉。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你的当铺观察员，或者，你也可以暂时把我当作你的负责人，我将负责在你的试用期期间进行一些技术性指导。”
“工资已经到账了吧，鉴于你目前正处于经济困难时期，为了让你能够在空余时间安心工作，我特意帮你申请提前发放了这个月的基本工资，好好干。”
缓缓在手机里打出了“谢谢”两个字，江昊还有点回不过味来。
这种员工待遇，真的称得上是相当人性化了。
如果不考虑那些稀奇古怪脱离现实且极度违背科学的反人类工作内容的话。
见对方再没了动静，江昊悄悄的下了床，收拾收拾出门去帮室友们买早餐。
你来我往，礼尚往来，这是宿舍融洽生活的关键。
至少目前，他的基本生活可以得到保障，也再不用因为囊中羞涩而一直拒绝室友们的邀请了。
就从今天的早餐开始，一切都真正的翻篇了。
清晨的大学校园算不上热闹，提前发放的工资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没了金钱的压力，江昊连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
去食堂的路上，三三两两的总能遇到一些同学，江昊轻轻哼着小曲儿，心情出奇的好。
开学的第三天，他第一次有心情去欣赏这所即将度过他四年青春的校园风景。
偌大的人工湖旁，女孩坐在长椅上，仔仔细细的一笔笔不知道在描绘着什么，江昊有些好奇，脚步不由自主的朝女孩所在的方向挪去，探着头正要偷瞄一眼女孩的画，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一个跨步躲到了路边大树后面。
“妈妈，您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呀？”女孩的声音传来，吸引了江昊的视线，看着女孩高举的手机屏幕，画面里是一个中年女人，正满眼含笑的和女孩对视着。
江昊愣了一下，刚刚想要离开的脚步却怎么都挪不动了。
妈妈……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妈妈，从有印象开始，他就只有院长妈妈。
可是院长妈妈是孤儿院里所有人的妈妈，不是他一个人的妈妈。
“乖女儿，今天这么早就起床了呀，妈妈正要喊你呢，真好，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时光可千万不要浪费啊，有没有带书出来看？那些该学该背的知识，趁着早上记忆力好，精神容易集中，就多背一点，医学生上学时候辛苦一点，学的多一点，以后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晋升才会越快，日子才会越好，知道吗？”
“嗯……好，”女孩的声音带了一丝犹豫，“妈妈，我记住了。”
“嗯？你在做什么？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妈妈，我……”
“把你手上的东西拿出来，我要看看你在做什么！”
被中年女人突然严厉起来的模样吓了一跳，江昊虽然看不清屏幕里女人的表情，可也能感受到她应该是不高兴了。
“妈妈，你听我说……”
“闭嘴！妈妈辛辛苦苦把你送到学校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做这种对你的未来毫无帮助的事情吗？！从小就跟你说，将来你一定要做一个优秀的医生，高考的时候考的不好，妈妈让你复读，你不听，非要直接上大学，现在让你每天多努力一点，这样才能好好考研，读博，你才有机会工作的时候进大医院，妈妈是在害你吗？知不知道只有这样，你的未来才能有保障，妈妈都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你到底清不清楚啊！”
“妈！为了我为了我，全部都是为了我！高中的时候为了让你开心，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还在学习，稍微有一点不听话，你就骂我，现在我读大学了，连抽出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行，妈妈，你是真的要把我逼死了才开心吗？！”
“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听话的女儿！”
“……”
原本温馨的画面骤然换了风格，江昊愣愣的站在树后阴影中，眼神朦胧。
有妈妈的关心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虽然不能理解，但看别人吵架终归不好，江昊缓缓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脑子里还在不停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为什么那个女生不听妈妈的话呢？书上说，妈妈是世界上最爱自己孩子的人了，他虽然感受不到，可是他记得，有时候孤儿院里的孩子调皮了，院长妈妈也会告诉他们要听话，为什么这个女生明明拥有着妈妈全部的爱，反而会这么排斥呢？
回过头，女孩在他的视线中已经变成了小小的一个，看着女孩用力挂断电话后缩成一团，江昊微微皱眉。
为什么，他梦寐以求想要拥有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会成为逼迫和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