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村里来了个大老板
德林是位于江淮之间的一座非常不起眼的小城市，它随着运河兴起而兴起，随运河衰落而衰落。不管它出过多少风流人物，也不管这里发生过多少鸡毛蒜皮或者惊心动魄的故事，从江华回家的这一刻开始，这座安静、平和的小城市他妈的就成了整个故事里反复提到的地方。
江华开着他那辆奥迪从崇江上了高速，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向德林东乡的一个叫江家湾的小村飞驰而来。他已经提前跟老爸打过电话了。撒了个谎说自己前几天运气爆表，不光买彩票中了15注头奖，领完奖买车的时候还选上了崇江的天字一号车牌，这次回来是接老爸去享福的！
就在江华开着车从江家湾西头的那座石桥进村的时候，村东头也有一辆车驶入了江家湾，两座皮卡车上除了司机外，还坐着一个穿着打扮略显有钱，面孔干净的日本人。
这个日本人双手交叉放在微微鼓起的肚子前，打量着这个小村庄，对开车的司机兼翻译说：“乌里哇啦，哇啦哇啦。”
司机兼翻译一边开车小心翼翼地躲着村道上的坑坑洼洼一边回答：“瓦利瓦利哇，稀里哗啦。”
日本人听了回答，把眉头一皱：“乌拉瓦利？”
司机毕恭毕敬回了一句：“嗨！”然后就把车停到了村委会前的大广场上，自己下车打听什么去了。
江远平和往常一样，天天一大早就出工了，骑着电动车去县城那边的工地。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昨天儿子打电话回来说的事让他一晚上都没睡踏实，早上在家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到工地去了。
激动的江华站在自家小院的门口喊了半天却没人开门，只能自己掏出很久没用过的钥匙去捅大门的锁眼。
“嗯？换锁了！？”
一路上想的衣锦还乡，呼朋唤友的情景都没有了，更没有看到老爸那双因为激动而熬了一整晚的红眼睛。啥都没有，家里大门锁还换了，自己他妈的连门都进不去，然后无奈地给老爸打了个电话。
“爸！你人呐？家里没人啊，怎么门锁还换了。”
“你到家了？”江远平叼着的香烟在上嘴唇和下嘴唇的临时配合下颤颤巍巍地晃着。
“不然呢，你快回来。”
江远平不紧不慢地收拾好工具，在水龙头那儿接了几把水，把脸洗了洗，抖抖身上的灰尘。跨上电动车，还是不紧不慢的回家来了。
江华离得老远就看见老爸带着安全帽，嘴里叼着一支烟，骑着电动车像个乌龟一样慢慢悠悠，路过地头的时候还跟邻居打了个招呼。
“你这么早就到了？我还以为你要到晚上才到家，这么早回来直接耽误我半个工。”江远平开院门停好电动车，让江华也把车开进院里停好。
“半个工才多少钱，你儿子回来就抵不上这半个工？”
江华一整个无语住了，江远平平静的反应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只见江远平磨磨蹭蹭地找了点东西把奥迪车牌挡了起来，然后对江华说：“出门的时候记得拿下来。”
“爸，你这是啥反应。咱家有钱啦，有钱啦。”
江远平赶紧捂住儿子的嘴：“别嚷嚷，在村里啥都不能说，听见没。”
就在两个人矫情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人，脸上笑容满面：&34;老江，老江，咱村里来了大老板啦！”
父子二人回头一看，来的人是住在村东头的杨二婶子。
这杨二婶子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什么事只要被她听去了，不出半天，那就全村，全镇人就都知道了，一张大嘴谈天说地，能把黑的传成白的，把白的传成黑的，什么事情沾上她准没好。
杨二婶子看到站在江远平身边的江华：“哟，华子回来啦，”一双尖利的眼睛把江华从上到下扫了三个来回，再看看停在院子里的车，“嗯，华子这是在外面混好了，回来接你爸去玩玩的？”
江华心说这女的眼睛真毒，又想起杨二婶子的传奇：“没有没有，这不是这段时间休息，带我爸去玩玩。”
杨二婶子已经看清楚了江华的车是部奥迪，一身的衣服笔挺干净，再看看旁边的江远平还是一身穷酸，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编排江华了。
“我说华子，一个月挣多少钱啊？”
江华对这样不怀好意地盘问反感极了，决定说得高一点把她吓住，看她还敢不敢多嘴了：“不多不多，也就十来万吧。”
“多少？十来万？”杨二嫂子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这对父子，心理料定江华在吹牛，但嘴上不动声色地说：“哟，大老板呐，出息了，出息了。”
旁边的江远平不太愿意搭理这个是非的女人，一直不吭声。
“老江啊，这回你可享福了！”
江远平平淡地说：“嗯，你来有什么事啊？”
“哦，对了，咱们村来了大老板啦，就在村委会门口，说是来收古董的。一个开车的，还有一个不爱说话的，像是个有钱的大老板，我儿子说他那车就得一百多万呐。”杨二婶子看看江华的车，“华子也成老板啦，那今天咱们村一下就来了两个大老板呐。”
“收古董的来关我什么事。我家又没有古董。”江远平说完就往屋里走。
“哎呦，老江你可别这么说，去年收旧货的来，你不是卖了几个铜钱嘛，那个钱匣子不是价钱没谈拢？这回来了大老板了，你得抓住机会啊。”二婶子跟着江远平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江华在后面一头雾水。
江远平有点不耐烦了，自己去年是卖了几个铜钱，也就六百来块钱，被她传得神乎其神，说自己一下子赚了六七万。那个钱匣子和瓷罐子是人家看不准才不要的，也被她说成是自己黑了心，要价太高，把人家要跑了。
邻里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江远平不好意思直接把她赶走，就只能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杨二婶子像是领了圣旨一样笑容满面地说她去把那两个大老板请过来。
江华听了半天，挠着脑袋问道：“爸，咱家还有古董呢？”
就在江远平张嘴回答前的一瞬间，系统在江华脑海里回了一句：“对，是有古董。”
“你怎么还占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