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抽到英国，我帮你打伞
叶倾倾看向导演搬上来的展示板，三个目的地。
第一个是云南，苍山洱海，风花雪月。
第二个是西藏，一路朝圣，探究心灵深处的声音。
最后一个，叶倾倾心里咯噔一下。
英国，伦敦，剑桥，感受微雨英伦与徐志摩的浪漫。
目的地介绍下面还有几行字，但叶倾倾也顾不得看了，直接开口说道：“我选西藏，早就想去看看布达拉宫。”
“叶老师，下面写了规则。”季晏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两个手写板，递给了叶倾倾一个，“不能交流，咱们同时选，选择一样就出发，不一样就接受惩罚，两次都不一样，第三次抽签决定。”
叶倾倾拿起笔，框框写了两个字，然后扣在了桌上，叫了一声：“季晏！”，同时用笔敲了敲桌子，给了他一个眼神。
季晏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扣住的手写板，低头刷刷写下两个字，“好了。”
叶倾倾拿起板子，对着镜头亮了一下，毫无悬念地两个大字【西藏】。
随后季晏单手拎起板子，手指一动，将答案转给了叶倾倾。
叶倾倾咬牙。
季晏板子上是龙飞凤舞的【英国】。
这两个字，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沉静的湖面，溅起水花，打破了她心底陈年往事的封印。
叶倾倾压下心中翻涌而上的回忆，瞪着季晏，怒道：“季晏！”
“我有严重高反，去不了西藏。”
叶倾倾冷笑一声，信他个鬼。
“行，你有高反，那我也不喜欢下雨呢，下一轮吧。”
季晏前年还一时兴起参加了青海湖的环湖公路赛，也不知道这严重高反的人是怎么拿的奖杯。
季晏没说话，低头擦板，额前碎发挡住了他神色。
第二轮，两人也都没犹豫，利落的写下了两个字，然后同时翻转了白板。
“季晏！！”叶倾倾把白板拍在桌子上，“你是不是成心！”
她改成了云南，而季晏，写的还是英国。
“云南现在刚好是雨季。”
“云南雨季…”叶倾倾气到语塞，难道英国不是天天下雨？！
她不想抓阄，三分之一的几率也不想赌，“我没有英国签证，办也来不及。”，说完拿起白板，打算和节目组耍赖再来一轮。
“你十年的英签，离过期还早着。”
叶倾倾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季晏。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英国签证？
“不是吗，你助理说那年工作室准备去伦敦跨年统一办的。”
叶倾倾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知道。
但紧跟着又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说不是也来不及了，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抓阄吧，但抽到西藏可没办法，您就留在医院吸氧？”
“呵。”季晏轻笑一声，“抽到英国，我帮你打伞。”
叶倾倾以防节目组搞事情，自己写了三个小纸条。
摇了摇，撒在桌子上。
“你来还是我来？”
季晏十分绅士地抬了抬手，“叶老师请。”
叶倾倾抿了下嘴，凭借记忆，伸手选了一张最像是西藏的纸团。
“叶老师，确定是这个？”季晏勾嘴角，问道。
叶倾倾心下疑惑，犹豫了一瞬。
“就选它！”
她还不信了，1/3的几率，她就这么点背。
“好，落子无悔。”季晏倾身上前，将纸团从她手里拿了过来。
单手捻开，将折皱的纸片夹在指尖，食指与无名指微微一动，将叶倾倾亲手选择的答案，公之于众。
三日后，一架私人飞机划破长空，驶向大洋彼岸。
自从确定目的地是英国之后，叶倾倾就开始看季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是，这个结果是她自己抽中的，但要不是季晏故意跟她对着干，早就去了丽江，这会儿已经可以喝茶赏景了。
随着飞机腾空而起，叶倾倾深呼一口心里的郁气，闭上了眼。
对她而言，去英国就已经够烦躁了，现在不光要去，身边还有季晏，那股火气就更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马上就要在机舱压力骤增之下，喷涌而出了。
起飞前，沈云拽着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摄像机前和季晏吵架，真要爆发，也得等关了摄像机。
沈云一直担心她这几天忍着没爆发，是在憋大招。
但其实这次还真不是。
她是有气往肚子里咽，硬忍下了。
换了其他的事，她肯定发火，闹到季晏低头为止。
她那点大小姐的臭脾气，从不在季晏面前收敛。
她爸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不要仗着季晏喜欢你，就蛮不讲理的欺负人。”
虽然对于季晏喜欢她这句话不敢苟同，不过她所有的娇蛮任性，季晏倒是从始至终都照单全收。
论吵架，她没输过。
但这次，她没法发火。
不是理亏，是一旦吵起来，刨根问底之下，有些事儿就藏不住了，到时候输的就不是这一场抓阄或是一次吵架。
而是她长达十年之久的自我战役。
和她十年前，一败涂地后的勉强维持的最后体面。
那天录节目时，她说：不喜欢英国总是下雨。
这个理由，在高奢品牌邀她去伦敦看秀的时候她说过，在出道那年接下第一个国际品牌代言要她去伦敦拍广告时，她也说过。
但第一次，还是在那个十四岁的尾声。
时至今日，叶倾倾仍然清楚记得，那是夏天的第一场雨。
不大的黑雨伞下，少年和女孩面对面站着，两人距离近到，谁微微一动，就能碰触到对方。
但女孩却红着眼，梗着脖子仰头瞪向面前帮她打伞的少年，几近小兽呜呼般最后吼出了一句，“我讨厌下雨，也讨厌英国！”
之后便决然转身，冲进了雨幕之中，徒留少年紧握着伞柄，站在原地。
女孩汹涌而出的泪水划过脸庞，瞬间与扑面而来的冰冷的雨水融为一体，四散流去，寥然无迹。
但没有人会知道，随着泪水而去的，还有少女尚未宣之于口的青春情愫。
包括季晏，他永远也不知道，后来他与叶倾倾长达四年的疏离，是从这场大雨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