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问斩
两日匆匆过去，顾沈清的下落依旧不明了。
一纸圣旨下来，墨小莲被兴师问罪，关进天牢里。
牢狱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若是顾沈清再不回来，她就将要被处死。
但此刻她并不害怕。
面对死亡，坦然应对。
等顾沈清破案归来，遭受压迫的百姓得到解脱，华严疆土得到捍卫，那牺牲她墨小莲一人性命来换得数百千人的性命也值得。
也算是为社会做了些贡献。
或许她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或许她的生命会就此结束。
无论是生是死她都不在乎，只是总觉得和顾沈清才刚刚开始便要结束，心中有万般不舍。
临死之前都没有再见他一面，他亦是生死未卜。
如果有纸笔就好了，后来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一定要绿荷他们烧给自己看看才能瞑目。
墨小莲以为她不过就是在这脏兮兮的牢狱之中待上一日，明日就被押往刑场。
可事情并没有像墨小莲想象的那样发展。
有牢头带路，领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富家公子哥前来训话。
公子哥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一见到墨小莲，二话没说径直掐住墨小莲的脖子。
怒声威胁喝道：“说！太子真的是走丢了下落不明吗？”
迎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她挣扎，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公子哥一把将她甩开，她大口喘着气，痛苦地咳了许久。
他这样问，是沈清有了什么进展，让他急着灭口吗？
一定不能露出破绽，让他抓住漏洞。
墨小莲心里思索着，一面断断续续装傻道：“自然不知，若是我知晓，还用待在这阴森森的鬼地方等待处斩吗？”
没想到迎来的是第二次狠狠地掐脖，求生的欲望让她用两只手去撬开他的手。
公子哥听到墨小莲何事都不知的答案非常气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牢头见情况不妙，赶忙上前拦住公子哥，“公子，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快快松手……”
公子哥松开墨小莲，一脚踹开牢头，“难道我还没有分寸？用得着你来朝我指手画脚？滚！”
牢头对公子哥点头哈腰，“是……公子教训的是。”
公子哥哼了一声，“你若是将你那硬邦邦的嘴松开，我或许还可保你一命！”
墨小莲护住被掐的脖子，疼痛十分，可神色依旧坚定，“太子走丢就是事实，你即便掐死我，我也不会顺着你的心意说莫须有的事情。”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便在这大狱中等死吧！”
公子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墨小莲这才有机会坐在角落的干草堆缓神。
喉咙还是有不适感，她咳了几声。
公子哥走了一会儿，刚才点头哈腰的牢头连忙端了水来。
“快喝吧！”
墨小莲迟疑片刻，不知这水里是否有能让人一命呜呼的物质。
牢头瞪她一眼，一句话没说，把碗里的水倒掉，又当着她的面喝了自己壶里一口水，最后把壶里的水倒到碗里，放到地上。
“爱喝不喝。”
牢头放下碗后离开，墨小莲挣扎片刻。
最终还是向自己的嗓子妥协，她小心翼翼端起小碗。
如果被砍了脑袋，实在是太血腥，太不雅观。
若是这水里真的有毒药，被毒死的模样总好过人脑分家。
想到这里，墨小莲两眼一闭……
看来是没事。
这个世界总还是好人多的。
她摸摸自己被掐疼的脖子，努力回想着刚才公子哥的模样。
那张脸看起来也没有饱经沧桑，连日来的养尊处优，让他的脸也细腻光滑，岁数也不大，应当同顾沈清同岁，也就二十二三的样子。
墨小莲害怕暴露墨雨莲的身份，所以不与年轻一辈的王公贵族男女打交道。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能关心并且迫切想要知道顾沈清去向的，很难不让她想到之前说过的宫海道一家。
黑夜寂静万分，除了刚才那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倒也没再有人来打扰墨小莲的安宁。
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夜她彻夜未眠，虽然看淡生死，可一闭眼，全部都是过去大家在一起的时光。
她本以为穿越而来，就不会再有家了。
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牢头也端着断头饭进来。
“吃饱上路。”
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例行工作流程。
看着丰盛的饭菜，她却一口也吃不下。
“不必了，我们走吧。”
由于太子妃失职，没有照顾好太子，导致太子失踪。
上皇大怒，下令亲自监斩太子妃。
为了杀鸡儆猴，上皇一并要求所有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前来观斩。
……出发之前，东方璇吩咐桃红多往她脸上扑点胭脂，遮盖住因比常人要剧烈的孕初反应憔悴的面容。
顾余天不忍让她前去，“我帮你告病假，璇璇你还是别去了。”
“不行。”东方璇毅然拒绝，“我与二嫂志趣相同，定不会袖手旁观。再者，满朝文武王宫贵族皆在，若是日后我们被人抓到什么地方，有这次我的出面，会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可是我更担心你的身体……”
东方璇挽住他的胳膊，“余天放心，我心中会有分寸。”
……
墨小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压赴刑场。
——墨家女？听说她前些时日不还让太子殿下恢复理智了么？
——是她啊，确实有这事。不过…她怎么被关起来砍头啦？
——哎，你们还没听说吗？殿下病情反复，如今时局也不稳当，结果太子妃把病发的太子殿下给弄丢啦！
——我说你这就消息闭塞了，她母亲死后，墨府不就一直不待见她吗？说不定就是墨府出事拿她做挡箭牌呢……
五花八门的说法惹得墨小莲头疼，她干脆闭上眼睛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刑场。
上皇坐在远远的高台上，身边是陪同的东方茗珠。
排开两边依次是众皇子公主，以及朝中大臣。
宫海道表面神色淡然，袖子里的双手却紧紧捏住，仿佛是在等煎熬之事。
“儿臣拜见父王，母后。”顾余天和东方璇赶到行礼。
“起身。”上皇示意，二人平身。
“公主嫁入我华严后，孤还真的没有再见过公主，孤的儿子孤了解，若是天儿欺负公主，公主尽管同孤和皇后说，孤来为公主讨公道。”
东方璇微笑福了身子，“多谢上皇关心。”
上皇笑道：“不过见公主气色红润，也可证明天儿并无怠慢公主。”
东方茗珠也在一旁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这场面与下面刑场的庄严肃穆形成鲜明对比。
东方璇也是攥紧了袖子底下握着的拳头。
假意惺惺。
若不是华严现在衰败，估计眼前的人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
众人等待许久，时刻将至。
上皇下令，将墨小莲押送进刑场。
东方璇看见那囚车里狼狈不堪的墨小莲心疼万分，欲有动作却被身旁的顾余天一把拦下。
“罪女墨雨莲，你可知你犯下的是欺君之罪！”
墨小莲道：“罪女知罪。”
“大错已然铸成，太子丢失多日，你也未曾实话实说，耽误寻找太子最佳时机。孤念及你平日的作风，宽恕你斩立决，你服是不服？”
“臣女心服口服，谢上皇隆恩！”
“那好！行刑吧！”
墨小莲闭上了眼睛。
庄严的鼓声响起，就见刽子手拾起长刀，猛喝了一大口酒喷吐在上面。
长刀闪烁的寒光惹得人寒毛直竖。
在场胆小或不忍心之人纷纷皱着眉头眯起了眼睛。
刽子手一步一步靠近墨小莲，长刀正缓缓举高过头顶。
东方璇似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掉。
还未及刽子手长刀到位，便听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刽子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说是迟那是快，东方璇当机立断夺过旁边记录官桌上的砚台，顾余天接过砚台用力一掷。
砰……咣当！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刽子手手上一痛，长刀掉落在地。
就看见一个人因为极速奔跑气喘吁吁。
他发丝凌乱，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满是血污与脏污。
那张脸更是黑不溜秋，已经看不清楚五官，唯能看见两颗眼睛还在眨巴。
“大胆，是何人扰乱刑场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