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没办法理智
元珑的头又开始疼了。
她只能说，还好每次游永言进东宫，都是空手来空手走，没有机会把账本带出去销毁，这才有了能查清的机会。
当然除了账本的问题，还有库房里莫名消失的那些金子，让元珑甚是为难。
“孤问你，你可还记得，前年扬州刺史送了一座金佛？”
这么显眼的东西，账房应该有印象。
“奴有印象。”账房立刻回答：“奴记得是四斤重的空心金佛像，佛像开脸栩栩如生，奴看到时都惊了下，想着扬州不愧是富庶之地，就算是佛像都能如此富丽。”
四斤？
元珑愣了下。
“你再看看账本上写的是多少。”她再次提起了账本。
四斤和二百四十斤，是两个概念。
账房赶紧捡起了地上的账本，翻到了佛像那里，看到对佛像的描述，眼睛瞬间瞪大。
“这……这绝不可能！殿下，若是实心的金佛像，是摆不上多宝阁最上面那层的。那佛像从来到东宫，便一直在多宝阁上没有移动过啊殿下！”
账房感觉自己十分的冤屈。
但元珑看出了，他的确是受了冤屈。
二百四十斤的东西，摆在多宝阁的最高层，这就是在为难搬运的人，以及多宝阁的重心。
多宝阁下层全是瓷器玉器，顶上若是放了二百四十斤的东西，绝对会翻倒。
“你先起来。”元珑没有再说佛像，她语气淡淡的说：“你凭印象看看， 这账本里记下的细节，与你收下时的细节，有何处不同。”
“来人，把他带回蓬莱殿。”
重要的人证，要放到眼皮子底下。
虽说现在东宫清理一遍，少了很多危险，可无论怎样，总会有狗急跳墙的。
元珑的视线落在了茶罐上，顺便补充了一句：“给他一罐紫笋茶，莫要喝这种肮脏人带来的茶了。”
还是那句话，她私库里贡茶多，经得起消耗。
搞清楚的确有个吃里爬外的人在搞事，元珑拄着她的小拐棍直奔紫光殿。
她得和沈济商量商量，要不动声色地把游永言从江南弄回来，扣着他先让叶小福做完任务，然后再把那些账全部算清楚。
只不过元珑来得有些不巧。
因为前些日子宫宴办得很好，现在沈济特意传召了安洛先和段明诚两个人，夸奖二人的同时，还在想着给二人挪挪位置升升官。
元珑到的时候，正好听到童放一个劲儿地夸安洛先多么有才，段明诚多么忠心。
宫宴上三位皇子做了三首诗，引发了各种讨论，于是大部分人忘了沈卓被赶出过皇宫，还记得这件事的人，又不敢在这个关头上奏。
谁让沈卓的心思太明显，那些想要上奏批评元龙行为的臣子，都要想想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被沈济误会成，他们在向沈卓投诚。
但是沈济还记得。
他颔首道：“段二此事做得的确不错。”
“都是殿下教导得好！”段明诚咧嘴一笑，完全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跪坐在旁边的安洛先瞥过眼去，不想看他。
这一瞥眼，正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元珑。
元珑没犹豫直接走进来，对着沈济弯了弯腰说：“父皇，儿臣今日要来烦你了。”
“自己找地方坐。”沈济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他不会觉得元珑烦，只会觉得元珑会嫌这些政事无聊，进而嫌弃当皇帝烦人。
所以元珑能来紫光殿，对于沈济来说是个惊喜。
看到元珑进来，段明诚的笑容则是更加憨厚了。
不过元珑不会被这种假象欺骗。
她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座椅坐了下来，又把拐棍放到一边，随手拿了本问候的奏折看了起来。
在殿内的，一个是宠元珑无度的沈济，两个是元珑名义上的臣下，没有人对她的行为发表任何意见。
沈济摇头笑笑，刚准备继续话题，有人通报内侍省的人送来了贡品。
“陛下，岭南进贡的荔枝到了，内侍省送来了一盒。”
沈济抬手。
有太监捧着盒子，站在殿门跪下，将手中盒子高举于头顶。
贡品荔枝不是一颗颗送来的，而是一桶桶送来的。
果子快要成熟的荔枝树，挖出来放在桶里，将桶运上马车，八百里加急送到洛阳。
这样就能保证皇帝吃到口中的荔枝，在享受美味的同时，还能足够的新鲜。
要是有闲情逸致，还能现摘现吃。
内侍省现在送来的，就是第一批成熟的荔枝。
童放走过去，接下了盒子。
沈济随即说道：“给太子拿去，正好你今日来了，不用再遣人给你送去了。”
听到这话，元珑顿时眉开眼笑。
“那看来儿臣今年能吃到好东西了，不过君柳姑姑近些日子，不让我吃这些东西，我吃个四五颗尝尝味道就好了。”
第一批到手的荔枝，绝对新鲜又香甜！
然而元珑的话，让沈济的表情有了些费解。
什么叫今年能吃到好东西？
盒子打开，有凉气扑面而来，元珑双指捏住一颗荔枝，放到鼻下闻了闻，一股寡淡的酒精味扑鼻而来。
顺着果皮缝隙捏开，闻到的根本不是熟透了的香甜味，而是不新鲜，并且还没成熟就被强行放熟的味道。
元珑顿时皱起眉，她刚想吐槽沈济又拿这种东西糊弄她，然后猛然想起这是内侍省送来的第一批荔枝。
“父皇……”她稍微整理了下措辞：“您往年吃的就是这种？”
沈济微微摇头。
童放连忙开口说：“陛下鲜少吃这些，内侍省每年送的荔枝，都是第一时间给殿下送去了。”
也就是说，沈济根本就没吃。
元珑沉默了一瞬，强忍着不适咬了口果肉，下一刻果断吐了出来。
苏轼要是吃到这种荔枝，她不信他还能一日啖三百颗，吃到痔疮造反。
入口果肉的味道，和她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不新鲜并且被强行放熟的产物。
看到她这个样子，殿内除了沈济全都愣住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当着沈济的面吐荔枝啊？
能不能理智一点儿啊！
童放立刻小声询问：“殿下可是哪里不适，可要唤太医来？”
“孤觉得，该唤的不是太医，而是内侍省的人。”
元珑把盒子扣上，拿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漱去口中的味道。
然后她才继续说道：“父皇，您这皇宫和我那东宫半斤八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