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赔孤一条腿
小女儿心思的语句，被沈修璟用冷硬的语气念出来，旖旎的感觉全无。
元珑唇角微抽，有些心疼沈修璟未来的夫人，摊上这种不知情趣的，平日里怕是要憋死。
沈修璟的话音刚落下，左边言官又磕了个头。
“陛下，半个月前，蔺家娘子在街头为太仆寺左少卿嫡子所救，这是有证人的！”
救命之恩，很容易伪造。
多的是人自导自演，演一出英雄救美，然后抱得美人归。
“这样啊。”元珑用信封扇了扇风说：“那你能不能说说，蔺家娘子的哥哥，是个十五岁的举人，她有着前途无量的兄长，为什么要去给人当妾室。”
“身无功名，也无爵位，父亲是左少卿，长得也不怎么样。”
“换做是你的女儿，你女儿会对这种人一见钟情，还要嫁给他当妾室？”
左边言官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因为他真的有个女儿。
右边言官则是声音高亢的说：“自是那蔺娘子不知兄长何日能高中，但又不想再过贫苦日子，这才想要攀附权贵！”
“哦，不是两情相悦了？”
右边言官咬了咬牙：“既是两情相悦，也是攀附权贵！”
前后矛盾的说法，让朝臣哗然。
元珑平静的点点头，像是认同了言官的说法。
但是还不等言官松一口气，继续发动进攻，元珑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既然蔺家家贫，那你来告诉孤，为何这信封上有暖梅香。这香最便宜的，也要三两银子一块啊。”
暖梅香是大宣贵女常用的香薰。
而男子认为这香气，很配柔弱的女子，从不用暖梅香。
只有小倌馆里的男人，才会用暖梅香。
洛阳城的寻常百姓，一年到头赚不到十两银子，还要吃穿嚼用，没法省出三两银子来，去买熏香的。
右边言官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能买得起暖梅香的人，家不贫。
既然家不贫，那就没必要为了钱去当别人的妾室。
“哦！孤懂了！”元珑合掌，恍然大悟的说：“蔺二娘买不起，可两位大人是买得起的。这信封，定是沾了两位大人身上的香！”
朝臣顿时哄堂大笑。
男子只有小倌用暖梅香，元珑的话，就是说两个言官私下里兜售后庭的花朵。
元珑又从沈修璟手中抽出信笺，捂着鼻子扇了扇说：“怪不得，这信笺上一股桂花油的味道，二位大人可要节制些，莫要让人觉得桂花油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朝堂上的人，大都娶妻生子通了人事。
便是不知道男子之间玩法的，也能在珍藏的避火图中，知晓不少爱好。
站在宣政殿右侧的正三品怀化大将军哈哈大笑：“殿下莫要再说了，臣的婆娘最喜桂花油，再说下去，臣就得和婆娘撕一顿，把桂花油送人了！”
“要不然闻着桂花油，臣就得想到两位同僚的五谷轮回之道，那跟婆娘在一起多败兴致啊。”
他的话一出口，其他臣子笑得是前仰后合，就算是心怀其他心思的人，也装着样子跟着笑了起来。
宣政殿内充满了欢快的氛围，沈济都掏出帕子，遮住了自己笑得僵硬的唇角。
只有两个言官面色铁青。
他们解释，就是证明之前冤枉了元珑。
不解释的话，就要成为断袖之癖。
无论解释还是不解释，他们都输了。
等到大家笑完，元珑随手把信丢到地上，用手指捻了捻衣角，试图擦去沾染到手上的香气。
“另外你二人说齐莉之罪，是孤的欲加之罪。”元珑云淡风轻的说道：“孤若是喜欢谁，还需要胁迫吗？”
沈济这时幽幽开口：“太子已然十五岁，东宫又不是养不起后妃，有品级的能纳五十余人，无品级的更是无所限制。”
“便是崔保嫡女，也不需太子胁迫入宫。”
崔保身为丞相，是朝中品级最高的大臣，他的嫡女，自然胜过所有人的女儿。
话头突然到了自己身上，崔保站出来拱手恭敬的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太子殿下若是看上臣家女儿，那是臣的荣幸。”
他说的不假，甚至可以说是真心话。
自从皇后逝去，沈济空置后宫，宫里只有皇后还活着的那几个妃子，朝臣想把女儿送进宫里吹枕边风都做不到。
没法给皇帝塞女人，他们只能把希望放在太子的身上。
以前元珑年幼，不好说开后宫的事情。
现在只要沈济想给元珑选女人，洛阳城的臣子世家，能用自家亲生女儿，侄女外甥女塞满整个东宫。
这种情况下，只有别人毁元珑清白，好找机会进入东宫，然后慢慢谋划日后的荣华富贵。
上辈子的齐莉，就是走的这一步。
“也许，也许……”左边的言官底气不足的说道：“也许殿下的喜好，与人不同……”
言官没有把强取豪夺一类的词说出口。
元珑脸顿时皱成了包子。
这是在侮辱她，这绝对是在侮辱她！
元珑有些无语的说道：“你可以侮辱孤的品格，但不要侮辱孤的眼光。那齐家女的样貌，只能说胜在年轻，孤就算再急不可耐，对她也下不去嘴。”
前有胜在勤勉，后有胜在年轻。
对于齐莉，如果不是不想给臣子留下小心眼的印象，元珑恨不得多贬低上两句。
毕竟齐莉上辈子偷人，还要嘲讽她，已经耗光了她对齐莉所有的怜悯。
“不过你们在臆测孤，孤说这些，你们是不信的。”
元珑不想再被人事后翻案，干脆把这件事钉死在这里。
她掀起衣摆，露出中衣。
“既然你们认为不是行刺，那孤的身上，是不需要出现伤口的。毕竟孤可以直接杀了齐莉，又何必自己吃个苦头。”
“那两位要不要看看，孤的腿上，到底有没有伤？”
让人当众脱衣自证，是个侮辱的行为。
他们侮辱谁，也不能侮辱太子。
朝臣纷纷低下头，谁都没敢再朝着元珑看一眼。
两个言官也把头压在地面，恨不得钻进地缝，从没有来过这个世上。
他们只是想败坏太子的名声，为自己谋求好处和声名，不想把太子往死里得罪。
能言敢谏的言官，会名留青史，皇帝不想被后世唾骂，就要供着这种言官福寿延年。
但胡说八道的言官，是没有好下场的。
“低什么头啊，孤的话还没说完呢。”元珑冷笑着继续说道：“若是孤身上无伤，孤负荆请罪迎齐家众人出狱。若是孤身上有伤，你二人便舍了这条腿，送孤一条好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