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Chapter81试探
周可棠赶到接机大厅时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来的路上远比她想象中拥堵，连打车都困难重重，人生地不熟果然会影响判断，这让原本充满期待的心情更加急切。
大厅一隅，俞敬勉面前站着两位衣冠整洁的老夫妇，老夫妇一人背包一人拖着行李箱，举止客气地向他询问着什么。或许是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二人面带笑容向他不停致谢。
周可棠缓步向他走去时，老夫妇恰与她擦肩而过。
“你迟到了哦。”
俞敬勉早就看到她，只是刚才分不出心思打招呼。
周可棠近身，热切中带着惭愧：“我被堵在路上了，你等很久了吗？”
她的脸颊水润光泽，只是鼻尖微微泛红，披肩的长发也被风吹得蓬乱，想必是赶来的路上着急了。
他何尝不念着她，飞机还未落地，心早已先至。
俞敬勉伸出双臂，毫不吝啬对她的温柔：“不是很久，只是想你很久。”
周可棠落入他怀里，终于感受到多一点真实：“我的想念也不比你少。”
互诉思念这种事，两个人相遇以前都觉得过分矫情，如今却不约而同抢着表达，果真是只有对的人才值得。
大庭广众，这份思念更多是止于拥抱，两个人分开后相视一笑，有些默契不用提醒也自然会意。
“你刚才是在热心助人吗？”
当他表达善意时，也恰恰是散发魅力之际，她似乎是看不够呢。
“那对老夫妻第一次来这里，不熟悉方向。”
“举手之劳？”周可棠想起他提过的这个词，“你总是很热心呢。”
俞敬勉扣住她的掌心：“你是对我的‘举手之劳’印象深刻吗？”
“是啊，记忆犹新呢。”周可棠笑。
“嗯，原来那时候你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啊。”
周可棠可不怕被他笑话，反问道：“难道你没有吗？”
俞敬勉凑到她耳边轻声回答：“有，多的就是。”
周可棠瞬间红了耳朵，一颗心怦怦乱跳个不停，他随便一个回答都撩人心，早知道就不问了。
“走啦。”她拉着他便往出口走，还未走出多远又停步，“对了，差点忘记一件事。”
俞敬勉好奇，便见她从随身的单肩包里取出一物，定睛细看才发现原来是一条深灰色的崭新的围巾。
围巾落在他的后颈上，在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之下被围成好几圈，柔软又亲肤的触感随即带来融融暖意。
“外面可冷了，围上会好很多。”
“送给我的？”俞敬勉喜欢听她轻柔说话的语气，让人不自觉想去疼爱。
“当然啦。”她很是骄傲，“你看，和我的是情侣款，是不是很配。”
第一份出其不意的礼物，他自然是很喜欢的，不过也看得出来，海沢的寒冷天气确实让她有些难以适应。这样也好，他本来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周可棠暂住的酒店就在“织雀制衣”园区里，为期数天的学习活动即将结束，大部分人也会在当晚踏上归程，周可棠想着要在辛晓桐临行前告个别，便先回酒店跟她再聚一聚。
俞敬勉倒是真的专程来见她，直接跟着她一起回了园区，不过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让周可棠有压力，索性就寻了个安逸的咖啡厅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自然是真的，不过顺便还有些公事要处理，电话、邮件加上临时的视频会议倒是也占了满满一下午时间。待到周可棠过来找他时，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了。
“俞总真的很忙诶，陪女朋友的时间都要分着用。”
周可棠当然不是在抱怨，只是心疼他到哪儿都放不下工作，而且之前已经出差那么久，怎么要忙的事反而越来越多呢。
俞敬勉合上笔记本电脑，答道：“等女朋友的间隙也只有工作能填满，我可能是个无趣的男朋友？”
周可棠连忙摇头否认：“那也不必妄自菲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男朋友可有趣得很，不过今天由我安排俞总的行程哦，你什么都不用考虑。”
俞敬勉都依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随身物品。
“我们先去哪里？”他问。
周可棠笑：“请你吃饭。”
周可棠所谓的安排行程是真的有研究过，说要请他吃饭的餐厅确实是附近很不错的一家，环境与风味自然是俱佳。
他明明也没有特意提过自己的口味，可见她点菜时也多是挑了他中意的菜品，似乎是早有了解过，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俞敬谦会主动透漏。
俞敬勉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慨，那些不是刻意制造却带着小小惊喜的感觉，只要是来自于她的，都足以适用。
第一次约会时的心动，他还记挂于心，不知不觉到了现在，又被更多的心动包围占据。他何曾有过这么多期待，原来自己真的再不是那颗寂寞的星星了。
“你今天总是在发呆啊。”周可棠凑过来与他碰杯，“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了和我约会，你做了很多功课吧。”
“对啊，因为你会不自觉地迁就我，所以不能让你做主。”小心思被发现她也欣然承认，“可惜时间有限，只能选这间餐厅，本来我想去更好的那家。不如我们下次来海沢之前就预先订好，这样就不用烦恼了。”
俞敬勉呼吸微紧：“你喜欢海沢？”
周可棠却笑答：“如果这里的冬天没那么冷，我可能会喜欢多一点。”
“这里的冬天确实很冷。”俞敬勉克制着语气里的冷淡，“我更喜欢沐城。”
“原来你也怕冷哦，是啊，还是沐城更适合我们。”
她说得没错，沐城很好，很适合他们。
用餐中途，周可棠离席片刻，等回来时却见原本的餐桌旁站着一位年纪略长的男子，那位男子气质不俗，也同样是西装革履，还披着件深色的毛呢大衣。
他似乎与俞敬勉相熟，交谈了几句之后，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可棠虽是迟疑，但仍旧走了过去，待到走近便听清了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该回去看看，他很想你的。”
“不了，本来就没有见的必要。”俞敬勉背对着周可棠，还未注意到她的靠近，“我来这边只是巧合。”
周可棠听着“巧合”二字，心中也忍不住猜测，能让俞敬勉如此坚决且坚定的事到底是哪一件。
陌生男子先一步看到了周可棠，那种略带审视又充满警惕的目光令她生怯。周可棠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慢了脚步，也严肃了表情。
俞敬勉转身见她已在身后，原是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他很是亲昵地搂过她的肩，丝毫不惧有外人在场。
“我的女朋友。”俞敬勉开口便像陌生男子介绍道。
陌生男子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很快他又微眯双眼，似乎对周可棠的警惕又重了几分。
周可棠不再慌神，朝对方善意地点头示意，若是连俞敬勉也不介意如此介绍，她又何必心生怯意。
“看起来，的确发生了许多事。”陌生男子的语气说不上多么友好，“你再好好考虑。”
说完陌生男子便迈步离开，姿势很是潇洒。
周可棠的视线追着那人看了好几眼，心里思量着这场可能为巧合的相遇究竟是因为什么。
“只是认识的人而已。”俞敬勉拉回她的思绪，“你不必在意那种目光。”
周可棠点头，随即转换了话题：“等吃完饭还有个地方要去哦。”
“什么地方？”
“还不能说。”周可棠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到时候就知道啦。”
一个小时后，当周可棠拉着他来到海沢市最有名的入归桥旁，这份神秘感才真正被揭晓。
“你看。”周可棠指着桥边的一处兴奋道，“我们去坐那个。”
俞敬勉仰头看着高处那座巨大的摩天轮，竟是神色复杂。
这座用于观光夜景的摩天轮可谓是海沢市首屈一指的地标景观，尤其是到了夜晚时分，摩天轮周围的绚丽灯光随着转动，好似一道流光溢彩被定格在半空之中，那种专属于城市的大气瑰丽之美倒也叫人深深迷恋。
周可棠来之前就向往已久，如果说非有一个必要打卡的地方，那么非这里莫属了。
可是眼下她却有些犹豫了。
“是不是有点幼稚。”周可棠也猜到他可能是这种表情，“嗯……要不然看看也行。”
俞敬勉回过神，望着她本是期待却又不敢轻易表露的模样，不由得暗骂自己的不专心。
“当然要去，而且一定是和你。”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周可棠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也知道自己偶然会任性，但在他面前可不必如此拘谨。
“那快点吧，我约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她牵着他的手已是迫不及待往桥下的步行道跑去，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再次感染了他屡屡不安的心。
就算时隔再多年，这地方他也是熟悉的，只是没想到他还能有如此从容的心境，这一切都是有周可棠的相伴。
换票、排队再加上等待，周可棠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一想到马上可以登上最高点俯瞰整座城市最繁盛的夜景，她忽然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你说要来的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来这里的。”登上属于他们的座舱时，周可棠仍旧在感叹，“你能陪我一起幼稚真的太好了，或许以后我就不会这么有兴致了。”
俞敬勉其实想说，她真的很容易被满足，以后他还有很多很多事可以陪她一起做，她完全不必那么着急的。
周可棠忙着看舱外的夜景，而俞敬勉只顾着看看身边的她。这座摩天轮再如何与众不同，也不及她的一举一动来得赏心悦目，或许他该让她知道，自己随时而起的动情并非随时都能克制。
“你看那边。”周可棠指着舱外的某个方向，“那座楼好高啊。”
俞敬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灯光璀璨闪耀的繁荣城市里，那的确是极为显眼的建筑，但也仅此而已。
周可棠却满心好奇地盯着瞧：“啊，还有闪动的字显现出来，嗯……遇——曜——大——厦？”
她立即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原来是遇曜集团的楼啊，果然是很阔气呢。”
俞敬勉只觉得后背微僵，连心脏也隐隐不适。
“遇曜集团吗？”
周可棠回眸一笑：“对啊，我这次还被人科普来着，听说是很厉害呢。”
俞敬勉沉默不语，周可棠却毫不在意，转过脸继续看着夜景。
“听说遇曜集团还有个超级神秘的太子爷，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都什么年代了，这种称呼一点都不好听。”
的确是很难听，俞敬勉上前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
“那你知道，这座摩天轮也是遇曜开发的吗？”
“啊？”周可棠这下倒真没了观景的兴致。
俞敬勉轻嗅她发丝间的清香，缓缓说道：
“在那座楼上看到的风景，其实和我们现在看到的风景并没有什么不同。”
周可棠被这句话触动，已敛去大半笑意，轻轻靠在他肩上。
“你说过，我可以完全依赖你，其实你也可以完全依赖我。沐城也好，这里也好，我都可以陪你看任何风景的。”
俞敬勉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周可棠刚才那些话根本是有意试探。不知她从那里听来了“遇曜”的事，而且刚才在餐厅里措手不及的偶遇也并没有被她忽视，她心里或多或少有了疑虑，却只是小心翼翼地守着他。
“我明白。”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的，可到头来却只是这三个字。
周可棠在他怀里转身，捧着他的脸颊无比认真道：
“虽然我还有很多不了解，但是我会很耐心很耐心地等，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她的掌心虽然微凉，但足以给他想要的温暖，光是这一点就没法见他辜负这份好。
他握住她的手，忽然就放下了心里的沉重，只想一心一意看着眼前的人。
永远是那么清澈的眸子，如今已毫不吝啬流露对他的情意，他们之间有些话不用明说也能心领神会，相信也没有什么能动摇这份坚定。
周可棠凑近他，给了一个深吻。
“虽然在这种地方接吻很俗气，但还是忍不住呢。”
座舱已经慢慢转到整座摩天轮的最高点，但最美的完全不是俯瞰便可见的城市夜景，而是在他怀里无可替代的这个人。
“既然都俗气了。”俞敬勉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继续主动享用，“那就俗气到底。”
周可棠陷入他怀里，已经分不出心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