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后悔的猎食者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它站在自己的巢内,凝望着黑暗中发白的天际,想必是晴朗的一天。
今天,自然会有很多猎物等待着它去捕捉。
不久前它打败了这里的领空霸主,夺走了手下败将的巢穴,占领了广阔的狩猎地盘。当地水草丰盛,又逢旺季,食物充沛。与它之前居住的地方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恶劣的环境使他的爪子变得锐利,身体变得灵敏,加上如今丰盛食物的调养,又变得十分强壮,于是他自诩为同类最强者,当地的天空之王。
能够有今日的成就,勤劳是必不可少的,它从来都比太阳更早的飞翔于空中,在它眼中,太阳也比不过自己。
不过,它的猎物们可不像他它一样那么早就出来活动,它也只能漫无目的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不过它一点也不为此疲倦。它从来都十分享受飞在天空的自由感,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世界都在它脚下。它想去哪就去哪。在它的地盘,没有谁能限制住它的自由。任何猎物只能在它的利爪下瑟瑟发抖,被自己的大喙撕得粉碎。
等它转弯一圈领地,太阳才高升于空中(它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自己怎么飞都飞不到太阳上),正当它决定先去猎物最多的草坡那儿时,一缕青烟遮挡住了它的视野,使它立刻烦躁了起来,低头一看,三个从未见过的猎物坐在一块,中间是一团闪闪发光的东西,这些令它难受的东西正是那闪光的东西中冒出来的。
“嚯!”
它长鸣了一声,怒气冲了上来,既然这些不知好歹的猎物让自己如此难受,何不拿他们果腹以消心头之怒?
它顶着对未知的恐惧,用力挥动翅膀俯冲而落,毫不犹豫的将利爪刺向三个猎物中最高的一个,猎物们出乎意料的没有逃跑,已经令它吃了一惊,紧接着,他们各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东西,直觉告诉它,这些东西很危险。
猎物们背靠着背,头上闪着光的鳞片交叠着,像是从别的生物上借来的皮,最高的那个正对着它,手中利刃朝它的爪子迎了过去,它不敢与之接触,稍一振翅,就掠过他们的头顶,飞到了不远的天空,盘旋了一阵,朝其中两人中间扑了过来,想从薄弱处攻克难题,不料猎物们转了一下,又是一把明晃晃的刀正对着它,逼得它再次振翅抬升。
它内心的怒火越来越旺盛,同时也越来越烦躁,即使是当初面对比自己强壮多的原领空霸主也从来没有给过它这种感觉,它迫切想要让自己的利爪刺进对方的身体,感受血肉在爪间蠕动时的酥麻。
终于,它下定决心般鼓起勇气般飞到较高的地方,直勾勾地冲向猎物中看似最弱小的那一个。它用前左爪抵住尖刀,只觉得爪子一寒,鲜血涌出,便急忙用力挥动翅膀,扬起一阵灰尘,后爪立刻抓在猎物身上,疯狂地撕扯着。旁边另一个猎物见状,立刻挥刀劈向它,但它早已再次飞上蓝天,令它疑惑的是,自己居然没能撕开猎物的外皮,甚至没有给对方造成严重的伤害!殊不知对方也震惊于它那撕破蜥皮的利爪。
同样拥有爪牙的猎物也可以是猎食者,弱肉强食未必在团结与勇气下成立。
它又在空中转了两圈。它深知这次的猎物不同往常,这些猎物拥有足以伤害到他的能力,它必须小心应对。但它绝不会因此放弃,这是它的地盘,它不允许自己的地盘上有人比它更强。
如果这次,它没能打败这些无知、野蛮的入侵者,那这片领地的主人也就名存实亡。
“嚯!”
它再次长鸣着俯冲而落。这次,它改变了策略,开始从远处盘旋而落。飞行时扇动翅膀扬起的大风足以混淆猎物的视觉,于是它在飞得足够近后用尽全身力气挥动翅膀改变方向,让自己像箭一样刺入三个猎物中间,意图让猎物分散,并逐个击破。
猎物们显然没有想到它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不约而同地散开并将它包围。但它丝毫不畏惧对方的利刃,直接扑向那只外皮已经被抓破的猎物。它用强有力的翅膀拍开两边想要伤害它的猎物,用前爪爪向猎物的胸口,大喙啄向猎物的脖子。对方横刀相拼,划伤了它的身体,灰棕色的羽毛落了一地。但它也成功地将猎物扑倒,刀落在地上,胜利近在眼前。
正当它打算用喙来终结猎物的反抗时,旁边的猎物竟然从后方避开它的翅膀,跳到了它的身上,将刀狠狠得砍进在它的身上,痛得它停下了喙,想要要飞起来将猎物甩掉。不料那个最高大的猎物趁机一刀劈中它的翅膀,救下了被它压住的猎物。
“嚯!”
它痛苦地叫了一声。受伤的翅膀难以令它正常的飞行,它只能在地上翻滚,企图压扁跳到它身上的猎物。但对方早已灵活地跳了下来,没有被它伤到分毫。
突然,它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去攻击这样未知的敌人,受伤的翅膀无力地垂在身侧,向往的天空近在眼前,它却无法回到天空的怀抱。
埋藏在体内野性的血脉开始燃烧,疯狂的本能逐渐吞噬他的心智。
“嚯——”
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了。于是它再次扑了过来,这次的攻击,比原先更加疯狂,丝毫不顾对手是谁,就用尽全身力气,早已失去了理智。猎物们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纷纷散开,避免被它伤到。
猎物们大声交谈了几句,那个最高的朝后方跑了几步,捡起了什么。
它受不了猎物们的态度,浑身羽毛瞬间竖了起来,使它看上去大了一圈。它用爪子在地上奔跑,朝最高的猎物冲来。
有那么一瞬间,它以为自己看错了,对方露出了一丝笑容。
砰!
它翻滚着撞在猎物身上,最后倒在地上不动了,鲜血柱状喷出,像一朵妖艳的玫瑰在空中绽开。它最后看了眼自己最向往的自由的天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