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功勋
夜！
静谧无声。
在留下一半的人手驻扎原地后，剩下的人员，带着伤员和遗躯，返回972号驻地。
这次的战役不可谓不丰收，毕竟获得了整座的源晶矿。
但同样称不上胜利，参战人员，人人挂彩，78具遗体，还血淋淋的摆在车厢，而剩下的14人，则是永远的消失在世界上，甚至连残躯都找不到一块。
有人说。
人这一辈子会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他断气时，从生物学上他死了。
第二次是他下葬时，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在社会上他死了。
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了，那时候的他才真正地彻底死了。
但他们不会！
基地的英灵殿会永远刻有他们的名字，每年每月，每天每时，都会有无数的战友为他们祈福。
“你没事吧？”
陈洪看到苏阳始终沉默，关切的问道。
苏阳却只是沉默的摇摇头，没有回话。
“以后……你会习惯的。”
陈洪摸出一包烟，点上一支后，将烟盒递给苏阳道：“来一支？”
苏阳看了看，抽出一支。
点燃。
深吸一口。
浓烈的烟雾灌入肺中，继而又被以更快的速度喷吐而出。
“咳咳咳……”
上辈子苏阳是抽烟的，然而这一世，因为家里有两个小孩，所以他戒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陈洪将烟递给他时，他还是接了过去。只是以前喜欢的烟，再次抽在口中时，却丝毫不能压制住心中那股烦闷，反倒是让焦躁的情绪更加浓烈。
烟火缭绕，雾气弥漫，整个车厢的气氛变得深沉、萧索。
不知过了多久。
972号驻地抵达。
驻扎的士兵快速帮忙，迎接基地的“英雄”们……
凯旋！！！
……
……
9月11日。
原本只是普通的一天，但因为这场战役而变得不普通。
英灵殿的大门，已经打开。
无数的人影，在殿堂中穿梭前进，现场一片缟素，每个人的胸前都佩戴着一朵白花，心情沉重。
与此同时。
九十二具棺椁，整整齐齐，摆放到位。
但不是所有的棺椁都有遗体，其中的十四具，摆放的只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品，替代他们入土为安。
棺椁的正前方，站着一名中年人，年纪约莫五十岁，国字脸，粗眉毛，嘴唇厚实，头发灰白，却被梳得一丝不苟。
整体看起来，平易近人。
但身上的那套中将服，却证明着他的威严。
昨夜凌晨。
部队在回归的第一时间，银城向联会通报了此次战役，并将取得的辉煌战果一并上报。
清晨时分。
联会便派出了以南部战区指挥官董南征为代表的慰问团，携带功勋，夹带荣誉，星夜兼程，赶到了现场。
10点01分。
悼念开始。
董南征：“戴黑纹绿领，绿白的衬衫，峥天的呐喊，手持着长刀，壮硕的肌肉，古铜的脸庞，英勇的雄姿，锋流的背影，杀敌无数的他们，战死沙场……”
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长篇累牍，更没有华丽的辞藻，一句句的话，都是那么的朴实无华，但落在人群的耳中，却犹如天雷滚滚，振聋发聩。
“……”
“此役，全体将士，记集体一等功一次。”
“战死疆场者，九十二名士兵，记个人二等功一次，军衔升一级。”
“银城指挥官，柳南星，记个人一等功一次，军衔升一级。”
“银城东区基地士兵，苏阳，记个人二等功一次，军衔升一级。”
“银城东区基地一队队长柳冬青、三队队长张强……吴红军，合计983人，记个人三等功一次。”
话毕。
柳冬青作为代表上台，接过这份沉甸甸的荣誉。
董南征：“你们……”
作为南部战区最高指挥官，难得下到基层一次，原本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但是临到嘴边时，确又变成了简单的三个字：
“……辛苦了。”
……
……
而此时的柳南星……
独自坐在一个封闭的小房间内，小房间内洁白如雪，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就只有一个书桌。
书桌前，柳南星靠窗而坐。
以往笔挺的洁白西装，没有了往日的整洁，而是皱巴巴的贴在身上，甚至还有丝丝血迹。
星眉剑目的脸上，也不服从容，化为了一副深深地自责。
目光呆滞，眼眸充血。
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像是坐了一整夜。
实际上……
他确实是这么坐了一整夜，从972号秘境回来以后，他就独自将自己锁在了房间内，为这次的贪功冒进而自责。
不知过了多久。
“咔嚓！”
房门被打开。
丰腴的柳冬青走入房间，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柳南星，说道：“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柳南星：“……”
柳冬青继续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我们会遇到什么，可不管如何艰难，只要我们每一次都尽最大的努力，那就问心无愧。”
柳南星：“……”
柳冬青：“尽管这次战损比较大，但带来的却是从今往后，让更多的人能够驰骋在战场上，反而提升了更多人的生存率。”
柳南星：“……”
似乎感觉他的心已经死了般，柳冬青不再劝说，反倒是用咆哮的语气道：“你是银城总指挥官！负责镇守银城17个秘境，保护身后的4163万老百姓。”
“可你这副鬼样子……”
“对得起死去的战士吗？对得信任你的同伴吗？对得起身后的4163万老百姓吗？”
“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样，遇到一点挫折就在这无病呻吟，那是不是我们都可以在家等死了？”
“你对得起这份荣誉吗！！”
“啪！”
一枚金灿灿的勋章被柳冬青狠狠的拍在了桌上，入木三分。
那是一枚黄金色的勋章，上面刀剑合鸣，下面刻着一句话：
持刀！为了秩序，为了身后的万家灯火，岁岁平安，誓死捍卫！
柳南星终于微微动容。
继而眼神逐渐聚焦，慢慢变得坚定。
只是。
在侧过头时，柳冬青这才发现。
原本一头黑发的他，鬓角已然斑白，竟是……
一夜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