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章 道法自然（续）
六千台阶听起来就很多，爬起来，更是费劲，直到下午六点，蔣离远才堪堪摸到道观正殿的门槛，身后李长歌纵然经常锻炼，此时也和蔣离远一样气喘吁吁。
“可算是到了！这景倒是不错，就是费腿了点！”
李长歌摸进正殿，面前就是高十数米的三尊道家祖师像，还有满堂如星的油灯。
殿内似乎有种魅力，使人很快卸下疲惫，李长歌也跟着蔣离远双手作揖，对着石像深深一拜。
这时便有一小道士前来见礼，
“贵客远来，一路辛苦，小道士明松这厢有礼了！”
“道长好！”
三人见礼，蔣离远这才反应过来，一般道士与寻常人一般都称呼居士道友一类，随即问道，
“道长称呼我们为贵客？是道长早就知晓我二人要来？”
那小道士只是一笑，点头道，
“天师昨日吩咐，言明今日酉时有一男一女来访，若是拜了祖师像，便带着去见他！”
蔣离远与李长歌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是奇妙，难道这世间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法门？
那小道士始终是一副明眉轻笑，随即伸出右手，
“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小道士前面带路，蔣离远二人并肩跟着，小声唠着，
“这还真是个老神仙呐！我今天临时起意要来的这道观，他昨天就知道我们来？”
“啧！我在这寒霜郡长大，还真第一次来这道观，早知道就早来了！他说是拜了祖师像才会见我们，果然老神仙……”
“刚才那祖师像看了吗？呵！真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呐！”
“嗯？师兄你这从哪听说的诗句吗？我怎么没听过？”
……
到了天师居所，小道士对着古朴的木门轻声道，
“师父，人带来了！”
门内飘出一声“进来吧！”，明明声音不是大，却是听着清晰无比，亲净异常，自带仙气。
小道士这才推开木门，转身请蔣离远二人进去，
“贵客请进……”
……
借着昏暗灯火，终见盘膝而坐的主人，蔣离远二人不由眼眸一亮。
银须白发，鹤眉童颜，长袍无风自动，蔣离远发誓，这绝世仙人的老者，他只在电影里见过，
“十七楼，蔣离远，拜见老天师！”
“十七楼，李长歌，拜见老天师！”
这一俯首，李长歌还在好奇，什么时候蔣离远懂得这些礼仪的？
老天师没有说话，二人就一直颔首作揖，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天师李之阳，若是往常遇见晚辈拜见，也就点头应允，顶多加上一句“起来吧！”，谁知此时竟是起身，缓步走到蔣离远二人面前，双手轻抬蔣离远双肘。
在天师的授意下，二人一左一右，在客座的蒲团上坐下，整个过程，老天师只字未提，直到弯腰摸着蒲团，重新盘膝坐好。
“居士所求答疑，心中既已有所明，又为何徒劳走这一趟，爬了这六千台阶？”
李长歌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老天师的声音悦耳，仿佛冬日暖阳，能治愈这世间所有的不快，亲切异常。
而蔣离远却是微微一笑，
“天师神算，知晓我二人要来，又为何还会有此问？”
天师闻言竟是爽朗的笑了，却是与静怡的屋内融成一体，并不突兀，
“哈哈哈……左右不过偏安这九真观的老迈道士，又何来天师神算！”
“天师过谦了！”
“嗯哼哼哼……小居士倒是有趣的紧，殊不知，演算一道，亦有其规律，亦有……不可算之事！”
蔣离远原是不信鬼神之说，到此时见如此天师，倒觉得数千年的传统文化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晚辈前来，登观为求个心安，了却尘世欲，轻装上路。”
老天师李之阳迷眼乐了，
“世人皆说了断红尘，封神成仙，可自千古以来，又何曾有一人得道……？嗯……？满天神佛，也不过口耳相传的戏文，居士心中不也是勿信其他？”
李长歌见二人聊的入神，杯中茶水该是冷了，便起身给二人续上热茶。
“天地人生，因缘际会，无有因，何来果？因果往替，红尘滚滚，又有几人可以轻装着履，快意潇洒……”
“天师之意……无解？”
“嗯哈哈哈……”
老天师摇头轻笑，微微摆手，
“居士良善，善则心生牵挂，不得自然，顾虑层生！尚且年少，处事何故如此，当一往无前，有些事情是必定要经历的……”
闻言，蔣离远略做思忖，随即起身，来到天师当面，深深一礼，
“多谢天师！”
李长歌正在品茶，见此也连忙起身，跟在蔣离远身后，学着模样拜礼。
“嗯哼哼……居士过于克礼，很久未见你这般有趣的后生啦……”
蔣离远知这是天师高兴了，随即突发奇想，刚要开口，谁知天师已经抬手笑道，
“我每日一卦，正巧今日尚未推演，不知居士所求何字？”
蔣离远转身四望，目光落到李长歌身上，随即开口道，
“我师妹名李长歌，天师可否帮我解个“歌”字？”
“此字五行属木，悲欢喜怒且为歌，至情至性，然则水生火灭，阳盛阴衰，卦不成卦，难料吉凶。”
“前途坎坷，尚有汝师白哲因果加身，居士……怕吗？”
蔣离远转身行至门前，雪已停，朗月当空，
“离远此行，已得所想，多谢天师！”
说罢，领着李长歌便离开了天师居所，行至大殿前院时，老天师的声音勿的传来，
“遇事不决，可问清风……”
此时李长歌跟在蔣离远身后，眺望远方，便是万家灯火阑珊，与身后的清幽道观却是相得益彰。
……
只是这上山一趟，李长歌也没看明白怎么个事儿，这就要下山了？来这是干啥来了？
“师兄，刚才那老天师说的啥意思嘛！？还有还有，我那个“歌”字……哎！师兄你等等我啊！……”
“天师夸你前途无量……”
“是吗？我怎么没听出来……”
“以后你就明白了……”
……
“弟子明松求见！”
“进来吧！”
“不知师父深夜唤徒儿来……”
“无事，今日得见妙人，心情大好，取些酒菜来，咱们师徒二人唠唠……”
“可是师父咱们不是禁酒吗？师父又深夜宵食，对您身体不好……”
“嗨！老道还有几年活头，这临了了你们还管着……”
“是是是……徒儿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