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端午劫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是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正是个登高顺阳好天气。沈家一家老小围都聚在一起过节。苏如画、张全英和姜雪梅这几个夫人自然是在厨房里督促着下人们包粽子。“禀报大夫人，今年的粽子类型可丰富了呢，有小枣馅、豆沙馅、鲜肉馅、八宝馅、火腿馅、蛋黄、松仁馅等等。”
碧莲掰着手指数着数，一一道来。苏如画听了，道:“多包些豆沙馅的老爷爱吃甜食，还有火腿馅的也要多包一些，嘉许、嘉杰和易峰这几个小孩子比较喜欢吃。咱们女人嘛，自然是要护肤美颜的，所以小枣馅的也要多包一些，其它的就随便一些吧。”
“是。”
碧莲急忙过去吩咐从京城请来的名厨。张全英取出丝帕擦了擦汗，这正午时分实在热得厉害:“姐姐真是。好安排，妹妹真是佩服至极。”
苏如画拿着一片干净的竹叶递给了张全英，道:“妹妹既羡慕得紧以后就跟着姐姐学吧，姐姐有的是好点子来教妹妹，不过现在妹妹还是先学会包粽子吧。”
“妹妹想办成的事从来没有办不到的，这有何难。”
张全英讪笑着接过竹叶，挑了自己最喜欢的蛋黄加糯米包了起来，不一会儿三角形的粽子就包好了，她拿着粽子在苏如画面前晃来晃去耀武扬威。苏如画才不会与她一般见识，自己取了芦苇叶包了一个松子仁馅的枕头粽，道:“忘了提醒妹妹，不是所有粽子都是三角形的，哦，不过也不怪妹妹啊，妹妹没读过什么书姐姐自然能理解。”
“你……”张全英看她包得比她好，况且还讽刺已经没读过书见识浅薄，她一脸的不愉快气了好半天。妙灵见两人掐架掐得那么厉害，心里别提多快活了，她急忙取了一张箬叶道苏如画身旁:“大姐，让妹妹来帮你吧，你要操持嘉许还要抱粽子可别累坏了。”
苏如画警惕性极高，岂会让妙灵有机可乘害了自己，于是推脱道:“不用了，就算我累了还有碧莲和青乔她们帮我，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妹妹如今已经是五夫人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低贱的丫鬟，不需要做这些粗重的活计了。”
妙灵费力不讨好，呆呆立在一旁，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姜雪梅才不管她们几人的战争，自己拉了嘉柔和秋心到另一边去包粽子去了。姜雪梅一边包粽子一边问道:“荷香，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我这儿走动走动了，自从你嫁给嘉兴以后我感觉咱们生疏了不少。”
还好，还好姜雪梅已经很久没和荷香见面了，所以不清楚荷香最近的情况，要不然冒充她的自己一眼就会被她一眼就看穿的。秋心心里闪过一阵寒，随即恢复平静:“三娘，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失忆了吧，以前的记忆又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才极少去您那儿走动的，以后我多抽出时间去看您便是。”
确实，荷香说话的习惯、语气和动作、神态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以前那个她唯唯诺诺，现在这个她自信满满。姜雪梅抚了抚秋心冰凉的手背，道:“好孩子，你失踪的那段日子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吧？难为你了。”
秋心突然好奇心起，问道:“对了，三娘我是怎么失踪的呀？”
“你不记得了？也是，你记得就不会问我娘了。”
嘉柔在一旁插话。姜雪梅包好一个菱形的粽子放在了蒸笼里，道:“那天是嘉杰和易峰两周岁的生日，你们去街上采买值班过周岁要用的东西，后来你们分开走后你和嘉许就走失了。”
秋心听着，心中暗暗想道:看来这件事还是要从嘉许身上着手。姜雪梅看她不说只好自己先说:“对了，今天你不用担心你娘了，我已经差人去看她了，还送了一些钱和粽子过去。”
“我娘？”
秋心有些震惊，夏荷香居然还有个娘。姜雪梅继续道:“对啊，你娘，你不会连你娘都忘记了吧？”
秋心不是夏荷香自然不知道舒芸就是苏如云，她一脸迷惑的看着姜雪梅，想看看她怎么说。姜雪梅理了理嗓子，道:“你娘叫舒芸啊，你真的忘了？”
她也不知道舒芸就是苏如云。“嗯，哪个苏，是‘苏’还是‘舒’？”
秋心问道。姜雪梅又道:“是‘舒’，你要不要回老家去看看她？”
既然是夏荷香的亲娘那必定能一眼拆穿自己，秋心可不想惹麻烦，所以回道:“还是不用了，既然三娘你已经差人去看我娘了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三娘。”
姜雪梅表面上虽然劝秋心回去看看可暗地却不希望她回去，因为舒芸已经逝世了，她不希望荷香知道后伤心，能瞒她多久吧，这也是舒芸的遗愿。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妙灵突然过来了，她与姜雪梅没有什么利息上的冲突，一直都很和平地相处着，所以和颜悦色轻声说道:“三姐，能不能借荷香说说话？”
姜雪梅又取了一片芦苇叶包起粽子来，道:“没什么，你们姐妹俩去说说贴心话吧。”
“如此就多谢三姐了。”
妙灵谢完拉了秋心就走。到了厨房外面地一棵樟树下，秋心问妙灵:“怎么样，成了么？”
妙灵抱着手，道:“放心，我出马你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秋心接住了一片掉落的树叶:“如此甚好。”
妙灵问:“你确定你的东西没问题？”
秋心撕碎了树叶扔了，不屑道:“你什么意思，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么？”
妙灵急忙陪笑，对于荷香的医术她从来不曾质疑:“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谨慎些好。”
“我可提醒你你下手的时候可别留下了什么痕迹，不然出了事可全都是你的责任，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秋心想了想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妙灵可不想回答她:“好了好了，咱们快回去吧不然她们该起疑了。”
秋心没那么容易打发:“我管你怎么推脱，反正丑话我已经说在了前头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妙灵还想争辩可转念一想，荷香不是还有个把柄在手里嘛，索性现在不跟她一般见识，要是日后荷香敢出卖她她就把这个把柄给抖出来。很快，粽子熟了，丫鬟们端着一盘盘鲜香欲滴、美味可口的粽子依次摆在桌上，屋里顿时香气四溢。还有些牛角形的粽子则摆在了祖宗牌位的面前祭祀祖宗，一家人当然先拜了祖宗才能吃粽子。沈建华坐在上坐，苏如画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在她右边，因为只有她有这个福气和权力。她剥开一个豆沙馅的粽子递给沈建华:“给，老爷，你最喜欢吃的豆沙粽子。”
沈建华点点头，接过了粽子但并没有打算吃，苏如画看了略微灰心地别过头喂嘉许吃粽子。嘉许顽皮起来“娘，我要荷香姐姐喂我吃。”
“乖，娘喂你不好吗？荷香姐姐还要喂易峰呢，你是好孩子所以要让着易峰，明白么？”
苏如画说着把粽子往嘉许嘴里塞，趁机挑拨嘉许和荷香的感情。老的也不吃我的粽子，小的也不吃，怎么总和我作对？嘉许一看秋心果然在全心全意地喂易峰，于是瘪瘪嘴就要哭。秋心转过头看见了，她想现在自己只能从嘉许身上打听夏荷香过往的线索，所以嘉许对她还有利用价值，于是上前讨好:“没事的大娘，易峰才三岁还是小孩子是吃不了多少的，再说了还有嘉兴照看着没问题的让我来喂嘉许吧。”
苏如画推脱不得只好作罢。就在秋心走进嘉许的时候，嘉许突然五内郁结喷了一口血晕了过去。“嘉许，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秋心急忙扑倒抱着嘉许大哭起来。突然之间所有人都炸开了锅，沈建华大吼着冲向嘉许:“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大夫，赶紧请大夫！”
嘉宏和嘉兴两兄弟忙对视一眼，一起冲出去找大夫。“我会些医术，我来看看！”
秋心朝横冲直撞的沈建华大声嚷嚷，然后给嘉许把脉。沈建华被如此凶悍的夏荷香给吓到了，瞪着她把脉半天说不出话。苏如画慌了神，看到妙灵投来阴险的一笑，知道自己可能中计了。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利用沈建华对嘉许的疼爱来保护自己，她如是一名疼爱儿子的慈祥母亲泪流满面、惊恐万状:“嘉许你怎么了，你快快醒过来不要吓娘啊，你要是去了娘也只能跟着你一块去了，呜呜呜。”
很快，嘉杰和易峰都纷纷开始吐血昏了过去。“儿子，儿子你怎么了。”
妙灵抱着嘉杰大声哭喊，声音盖过了苏如画。秋心给嘉许把了脉又急忙跑过来抱住易峰给他把脉。良久，她才无力道:“中毒了，她们都是中毒了，至于是什么什么毒我也清楚。”
她虽然擅长医术可毕竟扬州和苏州的毒不同，她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有心无力。“粽子有毒，一定是这粽子里有毒！”
妙灵的眼泪好像喷泉堵都堵不住，她怨恨地瞪着苏如画一副想掐死她的表情:“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女人！”
“你凭什么说是我，再说了我会害嘉许吗他可是我的儿子。”
苏如画急忙辩解，看来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说了，要是粽子有毒那怎么其他人没事呢？”
妙灵用手帕擦掉嘉杰嘴角的血迹，看来这个计策也不是十全十美，她只能咄咄逼问:“火腿馅的粽子都是你包的吧，他们几个小孩吃的都是火腿馅的粽子。”
“妙灵说的是事实？”
沈建华再不能控制自己。想置他的儿子于死地那就是存心跟他过不去，此仇不报非君子。苏如画颤颤巍巍，冷汗不止地往外冒往下流，她登时声细如蚊:“是……火腿馅的粽子是我包的，可是老爷我真的没下毒啊，老爷你要听我解释啊老爷，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你不能不相信我啊！”
沈建华被气昏了头脑，哪里还能明白其中的是非曲直，她抽了苏如画几耳光还想踹她一脚，辛亏碧莲和青乔急忙上前挡住了这一脚，他怒不自制道:“你，你，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能？”
“我，我没有！”
除了没有这两个字以外苏如画无话可驳，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给沈建华叩头求情。沈建华差点一口气缓不过来，亏得秋心在场，她使劲地捶了捶他的胸口才让他回过气来， 他大喘气地指着苏如画道:“你滚，滚进清净院去，我现在没空收拾你，等大夫来治好了他们我再好好跟你算账！”
苏如画顿时感到世界昏暗了，孙妙灵真是太狡猾多端了，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孙妙灵很聪明，这次她真的是栽在了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身上。“夫人，咱们走吧。”
碧莲和青乔扶起了苏如画，往清净院的方向去了。清净院，沈家那个专门囚禁犯错女眷的地方，简直和皇宫里的冷宫一个样子，冷得让人想死。妙灵一脸哭像，质疑地望向秋心，仿佛在问: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事情不是应该在咱们的掌握之中的吗？你不是说你的东西没问题吗？秋心回递过去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我也不知道，我毒药只会使人昏迷可从不会使人吐血，可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啊？妙灵看着秋心，秋心也回头看着妙灵，最后她们得出一个结论:看来除了她们下毒之外还有别人也在同时出手，但凶手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