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选秀记
竖日，秋心起了个大早，匆匆用过早点就搀着宛宛去和张全英挑新娘子去了，不，她们还不能被称为新娘子，只能勉强称作准新娘。繁英阁旁边的偏房里，张全英饮着西湖龙井与几个女眷说笑着。秋心放开宛宛的手，径直走上前去:“媳妇见过婆婆。”
“来了，快坐吧。”
张全英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又返回去和围着她的几个女眷继续说话。接着是幽兰帮她回话:“四少奶奶请稍等，还有几位小姐未到呢。”
嗯，秋心点了点头抓一把桌上的瓜子来磕，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这丫头不是喜欢嘉宏吗，怎么要为他挑新娘了还能这么兴高采烈？张全英表面上装作说话的样子，暗地里却偷偷窥视着秋心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位小姐便纷纷到了。既然是选儿媳妇，张全英自然要考她们相夫教子的一些道理，可她也没读过什么书只能胡乱问些，问的不外乎是德容颜功、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一些条条框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咱们女人呐，最重要的就是为夫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除此之外还要懂得丈夫大过天的道理。相信这些你们在闺阁里也是学习了的，不过我还是要稍作提示，要你们知道我们沈家挑儿媳妇那必定得是拔尖的好女子。”
那些女眷听着先是交头接耳，后来点点头恢复了平静，搞得好像是皇宫里在选秀女一样。秋心把瓜子放回紫竹彩编的盘子里，站起来道:“就是选个媳妇儿而已姐妹们不必慌张。我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而且你们当中可能还有的姐妹比我大，大家放宽心平常对待就好。”
张全英睨秋心一眼，道:“她说的不错，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切磋琢磨而已，大家不必紧张，相信你们能拿出最好的状态。”
秋心又道:“首先作为我们沈家的媳妇琴棋书画都必不可少，其次识文断字更是最基础的，今天姐妹们聚集再次不妨就以文会友吧，拔得头筹者自然就是二少奶奶了。”
说完看了张全英一眼。什么意思，她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是嘲讽我身为沈家媳妇却是个文盲么？张全英心里奇怪的冒过许多念头，搞不懂这个夏荷香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不过，她也不是个善茬，夏荷香敢激她她就反将她一军。张全英道:“荷香说得对，我沈家媳妇个个都是多才多艺的，相信荷香也是，不妨由她来给你们表演个节目什么的，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秋心脸一垮，这个张全英为什么一有机会就要整她？她又不是她的出气筒。不过，既然张全英已经开口她就不好回绝了，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道:“那媳妇就献上一曲，宛宛去取我的镶墨玉烧槽琵琶来。”
宛宛挨近秋心，悄声道:“少奶奶，您并没有什么镶墨玉烧槽琵琶啊。况且你又不擅长弹琵琶，咱们换个别的什么的吧。”
哎呀，忘了，那是我还是冷家大小姐的时候收藏的，现在还在扬州的房间里摆着呢。“那就去给我找一把琵琶来，找不到你也不必回来了。”
秋心决定的事向来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宛宛心里一慌，急忙下去找琵琶去了。主仆二人的话都被张全英听了进去，她心里却闪过一个疑问:夏荷香擅长的不是五十弦吗，什么时候又弹起。琵琶来了？古怪，古怪得很。就在这时候，妙灵拉着嘉杰不请自来:“哟，姐姐和荷香都在呢？”
张全英想选儿媳妇她自然不能让她选成，毕竟张全英以前差点害得她和嘉杰一尸两命，这个仇她不是忘了而是在等待时机再打击报复。秋心忙去拉妙灵的手，喜出望外道:“妙灵姐姐啊。”
她不想张全英选媳妇成功，而恰巧妙灵也不想，在这一点上让她们可以站到同一战线。这个贱女人怎么老是来破坏我的心情？“妹妹啊，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张全英看也没看妙灵一眼，转过头和那些女眷交谈。妙灵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急忙拉嘉杰坐下，谢道:“那，妹妹不客气了，多谢姐姐。”
妙灵也不在意这些，反正他的目的不是来找张全英受气的而是要让她生气，很快一切都会讨回来的。很快，宛宛就寻了一把普通琵琶来，虽然不能跟秋心的那把镶墨玉烧槽琵琶相比，但是用来弹奏还是绰绰有余的。秋心接过琵琶，弹、挑、分、勾、抹，摭、扣……一气呵成地演奏下来，张全英、孙妙灵和在座的所有人早已是流连忘返的甜蜜，瞠目结舌得不能言语，看来秋心的琵琶技艺已经打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张全英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秋心，她见过弹琵琶弹得好的可没见过这么好的:“不错真不错，荷香，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呢，荷香，你什么时候不弹瑟弹起琵琶来了？”
妙灵接在张全英后面问道，她确实很疑惑。秋心把琵琶抛给宛宛，抽出丝帕擦擦手，道:“秋……荷香雕虫小技让大家见笑了。”
还不等秋心说完话，有几个女眷已经开始退缩起来，她们看到秋心这样优秀不禁自卑起来，要是将来嫁进来还不被秋心打压死啊，于是纷纷借身子不舒服溜了。妙灵对秋心的这招借力打力无比钦佩，这个夏荷香确实比以前聪明多了。接下来该换她粉墨登场了，她道:“除了二夫人和四少奶奶说的以上这些，女子还要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姐妹们不妨来讨论一下做菜的诀窍吧。”
她这句话说完，有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又退缩了，又以身子不爽作为借口离开。张全英看着剩下的闺阁小姐已经越来越少，再也沉不住气，她大声吼叫道:“荷香、妙灵，你能是存心要与我作对么？”
“姐姐，妹妹不敢！”
“婆婆，媳妇不敢！”
妙灵和秋心急忙屈膝赔罪，表面上一脸着急心里却在呵呵大笑。张全英的气还是没消下去，她使劲拍桌子道:“那你们什么意思，她们都被你们给吓跑了？”
“姐姐，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你读书少所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万里挑一’，意思就是说要妹妹在这些好女子中挑出最出类拔萃的。”
妙灵急忙解释，话语里好几个陷阱。张全英果然上当了，她问:“出类拔萃？”
妙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答:“哦，妹妹忘了姐姐读书少，说成语你是不会明白的。反正意思就是说要在这些女子当中选出最好的，这样才配得上嘉宏呢。”
说完蒙着嘴偷笑。怎么又上了这死丫头的当了？张全英悔恨得想抽自己几个嘴巴，都怪自己读书少，所以这个软肋才会被妙灵这贱蹄子几次三番戳中。她决定不被妙灵和秋心的那些所谓“知识”的东西扰乱，只坚持自己的观点自说自话就成，她道:“谁说只选一个的？”
她说得有些突然，秋心一时不能适应:“婆婆你的意思是说要给嘉宏挑不止一个媳妇咯，你还要为他找几个妾室？”
秋心说出了妙灵心中所想，两人一同望向张全英。张全英见秋心如此激动开心不已，暗地里想:哼，好你个夏荷香，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嘉宏了呢，搞了半天原来是装傻充愣，想借选新娘的机会来捣乱让她们知难而退。你以为你能成功？可惜你遇上了我。“是啊，不止如此，我还打算为嘉兴也纳几房小妾呢。”
“你……”秋心突然怒目圆睁，道:“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嘉宏纳妾她不愿意，嘉兴纳妾她更不愿意，虽然她不是夏荷香可是却在冒充夏荷香，哪有大老婆同意丈夫娶小老婆的道理？况且，她也要为那个真正的夏荷香守好丈夫，免得她回来受妾室的委屈。在这一点上妙灵绝对支持秋心，她以前觉得为人妾室也没什么，可当了五太太才知道妾室多么的卑贱和不堪。她不想别人步她的后尘，所以也辩解:“我也不赞同，娶妻娶一个就好，又不是上街买物品还可以买一赠一呢。”
“笑话，我给自己儿子挑媳妇挑妾室还用经过你们姐妹两个同意？也不怕笑掉大牙么？”
张全英得意地翘翘嘴，接着道:“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怎么你们两个要违反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妙灵不愿再蹚着趟浑水，于是赶紧抽身道:“好好好，你的儿子你想给他娶几个老婆都可以，妹妹今日身子不爽先告退了。”
说完不不顾嘉杰还馋馋地望着桌上的玲珑碧云白花糕拉着他就走了。这个墙头草！秋心本来对妙灵的相助对她有了这好感，虽然妙灵很自私是为了自己可到底也还是帮了她。而现在她却抽身而退，秋心对她萌生的那一点点同情和好感统统化作了满身子喷薄而出怒气。这下张全英可更加得意了，孤军奋战的荷香哪里会是她的对手。但秋心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她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义无反顾的做下去，即使遍体鳞伤也绝不妥协。刚才是她太激动了，不该为嘉宏而着急失了分寸着了老太婆道，可感情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张全英看了看关键时刻还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那几个闺阁小姐，埋怨她们只会看戏不知道帮忙，对她们顿时没了好感只觉得厌恶，看来她是不会选那几个歪瓜裂枣来糟蹋她儿子的，她得重新给她儿子子另觅佳人。虽然张全英现在很想把那几个女眷撵走，可是不能在夏荷香面前失了姨妈的风采和二夫人的威严。“咱们继续吧，来，选儿媳妇下一个标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