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发觉
小春端上来一杯茶，我盯着门口，心中焦急。
“小姐，二小姐回来了。”小春把茶端过来，我有点愣，“回来了？怎么没从这边进来？”
小春困惑的眨眨眼，“夫人和小姐不是从不让二小姐从正门进来吗？”
我停下接茶的动作，“什么意思？”
小春没料到我突然停顿，递过来的茶杯脱离开手，直直摔下，她吓得连忙去接，但已来不及，茶杯掉落在地，四分五裂，热水溅起，小春被烫的惊呼一声。
我连忙把小春扶起，“你没事吧？”
小春摇摇头，带着点哭腔，“没事……小姐没伤着吧？”
我掀开小春的袖子，手腕一片红肿。
“你还说没事？”我嗔怪她，这显然是刚刚被热水溅到的。
“奴婢不要紧的，”小春忙伸手遮住红肿，“小姐没事就行。”
我叹口气，轻轻把袖子放下，“你不用这样小心，茶杯碎了赖我，不关你事，我带你去房里上药。”
我带着她欲走。
小春连忙把手收回，拉住我，“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打碎的，小姐别怪自己，奴婢没事，不用上药。”
我看着她疼得发抖的手，忽然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我扶额皱眉，“你不要这样……”
小春更显惶恐，缩着脖子像只鹌鹑。
我不言，两人就这么站在屋檐下，片刻，小春战战兢兢的开口，“小……小姐，还有一件事……夫人方才叫奴婢告诉您晚饭后去她房里一趟，她有事要和你说。”
她小心翼翼的神色莫名刺痛我，原来就算是现代人写的架空历史，即使在作者重重美化后也会透着令人窒息的阶级感吗……
我拳头握起又放松，风吹过来，小春早晨为我梳好的发髻掉下来两根须发，痒痒搔在我鼻尖，我有一瞬间，忽然想，如果我不是万姝，而是小春，我还能活着吗。
我的眼眶热热的，似乎要掉下泪来，这是第一次，我疯狂的怀念不曾来过的日子。
“小姐？小姐？”小春忧心的唤着，她头一次见到这般抑郁神色的小姐，站在檐下，仿佛风一吹，忧郁就要化开变成雾霾。
我拼命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出来，想到从穿过来的那一刻，就面临被万姈杀死的风险，我拼命的周旋，活下来后又一刻不停的扮演万姝的身份，像个陀螺一样打转。
疯了吧，我暗嘲我自己，早知道让万姈一剑穿了我算了。
我哽咽着，沉重的叹出一口气。
“我没事。”我转身不看小春，假装理发鬓时用手背抹走眼泪，“走吧，去找二姐姐。”
行至万姈院门，小桃一个人站在门口，我走过去，她朝我行了礼，随后畏畏缩缩的站着。
即便我这几日和万姈接触变多，也不再同万姝先前那样恶狠，她对我还是带着恐惧，我温声，“二姐姐在里面吗？”
她幅度极小的点点头。
我推开院门进去，万姈正咬着麻布给自己包扎，见我进来，她看看外头的小桃，发现她没受伤，又低下头自己弄自己的。
我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没在意，示意小春留在外面，我走过去，“我来帮你？”
万姈抬头看我，花了好几秒才含糊出个，“不用。”
我心里有块地方莫名落空，我在石凳上坐下，没有说话，万姈也没有继续理我，我们俩就这样沉默着。
“你今天早上去哪了？”我耐不住，率先开口问她。
“我干嘛还要给你报备？”万姈用嘴和左手在麻布上扎了个蝴蝶结，那个手法看着，颇为熟悉。
“你去拍卖行了？”我又问。
“嗯。”她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我皱眉，“你把蝉衣卖了？”
她没理我，给自己倒了杯茶，但是看她这个状态，我说的应该没错。
她还真大胆。
“你胆子不小啊，南楚齐居然没拦你？”我想起今早那位脾气很大的三王爷愤愤离开的表情，有点想笑。
“拦了。”万姈喝一口水，手作数钱状，“用钱拦的。”
我被她逗笑，“你还能从那大脾气王爷手里拿到钱啊，本事不小。”
“大脾气王爷？”万姈把杯子放下，“他对你生气了？”
我回忆着早上他捶桌的场景，点点头，“生的还不小。”
万姈一副“男人怎么可以对女人生气”的表情咂嘴道，“这么小气。”
我笑笑，“没什么的，反正他也不是对我动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话语里藏着一些我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关心情绪。
她从怀里摸了个银锭子出来，“他拿钱砸我，算不算有事？”
我睁大眼，“真的假的？”这……实在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好。
万姈把锭子收回去，手撑着石桌站起来，脸慢慢凑近，一脸委屈，“当然是……假的。”她在我面前笑起。
我一怔，心脏莫名落掉一拍，等再反应过来时，万姈站在桌旁，捏着片叶子研究，我心砰砰直跳，莫名有点不敢看她。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落叶窸窸窣窣，万姈松手，那绿叶就随着风飘到我的脚边。
“万姝。”她忽然叫我，我把视线从绿叶移到她身上，“怎么了？”
她背着手绕着石桌边走边作思考状。
我有些紧张，她却一直不言，待她停下，她弯腰，把脑袋搁在我的肩上，我呼吸频率加快，她在我耳边很轻的问了句，“你不是万姝，对吧？”
我猛然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