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如神降
临安城内，灯火辉煌。
因婆罗忽然愣在长街上，盯着远处的天空喃喃：“故事似乎展开了新的篇幅，你要找的答案已经开始上演。”
……
白墙青瓦的小院之中早已陷入了黑暗，三间瓦房中没有一间亮起灯火，而一袭儒衫的罗耀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枣树下的石桌前，借助星光翻动着手上的经书。
“远道而来何必躲躲藏藏，场地我已为你布置好。只是与他说得不同，来的却是个女人。”
话音落下，一头戴朱雀面具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现在这并不宽敞的小院里。
她并未在第一时间就出手碾死这个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蝼蚁，对方的淡然令她感到好奇，以至于愿意耗费本就颇为紧迫的时间去探究这淡然从何而来……
“我没有请你坐下，她爱干净，似你这种人若是坐了我家的石凳，她不知该有多伤心。”
罗耀祖的一番话成功阻止了欲要落座的朱雀，后者脸上虽戴着面具，但相信她此时的面目表情一定也是尴尬的。
“自打我戴上这个面具开始，好多年。好多年没有人敢这般与我说话了。”
朱雀微一抬手，罗耀祖整个人便拔地而起，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锁住了喉咙吊在半空之中。
“自我介绍一下，四象之朱雀，来杀你。”朱雀敲了敲脸上的面具，说道：“只是你和情报中所说的似乎不一样，一个没有灵根又不通武道的废人。常理来说被扼住喉咙这等命脉应该是痛苦的，我为何在你的脸上看不到这种神情？”
“视死……如归罢了。”罗耀祖艰难说道，“你的任务是杀死我和我的妻子，我不想她死所以我留下了。并且我打算用这条命为代价让你不能伤害她一根毫毛。”
“真是一对情比金坚的亡命鸳鸯呢～”朱雀阴阳怪气道，“那么请问，她在哪？”
“我派人送她去往了一座小城，虽然我明白只要那位想，普天之下将再无她的安息之地。”
说着，罗耀祖表情变得痛苦：“可是，这是一个废物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努力了啊！”
“你好像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无所谓，我会找到她的。”朱雀叹了口气，“现在请你回答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能留下我，为什么，底气从何而来？”
“砰，砰。”
一道沉闷的声响从背后传来，朱雀转身一看下意识退后两步，意识到不对的她再次转过头看向半空，空空如也的黑幕下，哪还有半点罗耀祖的影子。
一袭儒衫表情淡然的罗耀祖一手持厚重经书，单指弯曲重重在其封面叩了两下。
“底气么？解释起来倒也麻烦，大概便是我信奉了一位神明，他于九幽混沌中降下神意引导我。但这并不足以让我获得对抗你的力量，所以我以我命为祭品换来今日——我如神降！”
“神道是早已被修行界所淘汰的体系，神灵，不过是一群寿命将至之人苟延残喘的一种方式。”朱雀噗呲一笑，说道：“你说你如神降，土鸡瓦狗之辈即使降世又能如何？”
“你所说得神与那位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罗耀祖闻言摇了摇头，“算了，多说无益。”
话音未落，朱雀右手捏印，点点赤红光点于她身前浮现，随着灵力的灌输那光点逐渐壮大，最终化作如人头般大小的六个赤色光球直冲罗耀祖。
四灵会又叫四象会，由四大首脑。组成又称天之四灵，外界人习惯称呼他们为朱雀、青龙、白虎、玄武。
朱雀属火，青龙属木，白虎属金，玄武属水。朱雀本人便是精通火系术法的真人，此术乃她所创地阶上品道术，名为——六阳横世。
面对那蕴含恐怖热力且封锁了各个方位的赤红火球，罗耀祖不闪不避，只是淡淡说一句：“我如神降，诸阳退散。”
神明的力量以罗耀祖的周身为圆心一步步向这方小院乃至这方天地扩散，无尽的黑气于虚空中涌现最终化为遮盖住星空的一张幕布，世界陷入黑暗，没有半点光亮。
仅仅维持了一息左右的时间，世界恢复原样，威能恐怖无比的六阳横世更是连影也见不着，与皓月星河一同湮灭于短暂的黑暗之中。
“有意思！”朱雀笑了笑试探道：“倒是颇似上古时期文道大能者的言出法随，只是本源之力却大相径庭，丝毫不见文人的浩然之气。那力量源自哪里，你口中的神明么？”
“你的问题似乎很多，行事风格也与传闻中冷酷无情的四灵会朱雀截然不同。”
朱雀丝毫没有在意这细品之下略有些嘲讽的话语，她对着神色淡然的罗耀祖露出一个笑容道：“只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好奇罢了，你可以理解为我的一时兴起，虽然回答与否都改变不了你的结局。”
“我不明白你的高傲从何而来。我的结局早已注定，不过我这一生的答案都是由我亲手填写。”罗耀祖说道：“你是何人，四象之一，这方世界的绝颠又如何？我的结局并非你可干涉，你也不配！”
“我……不配？！”
朱雀面具下的容颜微微一滞紧接着一股无明业火自心底喷涌而出，多少年了，自打她拜入道宗起便已脱离凡俗从此高这芸芸世人一等。
虽然后来因为她的行事作风颇为狠辣，更是在一次同门之争时怒下重手导致那位同样贵为道宗门人的天才陨落，导致她被逐出师门。
可在此之前她早已成就了真人之位，何为真人？凝三花，聚五气，天合一，夺天地造化已蕴己身真灵。更有甚者言，一颗金丹吞入腹，从此我命不由天！
这样的一位仙道亦可称之为大能的人物，如今却被一个凡夫俗子，一个未含灵根不精武道，一个被天地所摈弃的废物给鄙视了！？
下一刻，仿佛天公作变，熊熊火焰自她的体表蓦然腾起，以空气为燃料愈演愈烈。
她轻声道：“火界！”
天边依旧有微风徐来，吹得枣树枝叶轻颤。可在这方小院里却仿佛陷入了火的世界，周围的空气变得炽热无比，身处其中之人只感口干舌燥、体肤皆枯，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肉体乃至灵魂都陷入火界之中被无尽之焰烘烤，燃烧直至湮灭！
无边之火在罗耀祖的每一寸表皮上燃烧，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那黑亮长发，他的身心，他的意志！
他本应是痛苦的，可燃于烈火之中的他却并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哪怕是一声闷哼！
“四象之朱雀的力量我已然领悟，如果这是你的最后一舞的话，那么请你，赴死！”
朱雀莫名有些慌乱，明明此刻还身处自己的道术领域之中却未带给她丝毫安全感，伴随着那个燃于烈火之中的男人开口出声，她甚至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于是乎第一时间她便转身向天边飞遁，至于未完成任务的处罚……无所谓了！她是四象之一，只要她想，随便找个借口都可糊弄过去。
就这么一直逃遁，也不知过了多久，石桌、小院、枣树乃至整个县城早已消散了轮廓。
“终究只是个凡人……”
朱雀心中猛然松了口气的同时下意识抬头往天边一看，夜幕之中不见皓月繁星，有的只是如墨般死寂的黑暗……
而此时此刻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平淡到几近冰冷的声音：“摩柯为至大，伽罗为至小，摩柯伽罗亦至大极小，意同善恶难辨。”
“四象之朱雀，请至摩柯伽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