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善恶有报
温如玉顺着布贩的给的位置一路走去,在路过一条小巷子时赫然看到了那家刘氏裁缝铺,此时大门正半敞着,看不清屋内的情况。
温如玉犹豫了一下:“正巧路过了还没有关门,进去问问吧。”
出于礼貌他在门前轻轻叩了两下房门,几乎同一时间屋内传出一道没好气的声音:“瞎了你的狗眼了,门开着敲什么敲!”
尚清月一听顿时就站不住了,气冲冲走进屋内,对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老人,怒道:“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么!客人来了不说好声好气的接待就罢了还摆出这副态度,怪不得在别人嘴里听不到你一句好话!”
“我……”
儿子昨日才被被杀头,刘老裁缝还以为又是哪个阴阳怪气的邻居要来嘲笑上两句。心情悲愤之下自然给不出什么好腔,此刻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有心想解释一番,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不耐:“怎么做生意是我的事,若是要做衣裳的话就把用料定金留下,不做便请吧!”
尚清月简直都要被气笑了,刚准备出言教训几句这个糟老头就离开时却见自家先生已经将布料放在了桌上。
“老丈你不知我的腰围尺寸又如何做的出合身的衣裳,且我们带来的布料有三款颜色,您怎知哪块布要做我的衣裳?”
老裁缝淡淡道:“老朽经营此行当多年一眼便可将身形尺寸看个大概,想做得合身却是不难。说回布匹,粉色只有姑娘家才会选,剩下的全为你二人做了便是。”
温如玉微微一笑:“还请老丈先做出六件孩童的衣裳,身形较这孩子两件偏瘦一些,两件稍短一些。”
老裁缝闻言头也不抬道:“定金八十文,三日后来拿。”
“麻烦了。”温如玉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柜台上,似闲聊问道:“先前在城中闲逛时曾听闻令公子卷入了一场大案当中,老丈如今重新开门做生意,可是此事已经解决了?”
买卖关系成立之后老裁缝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但说话间的语气依旧有些冲:“等着拿你的衣裳得了,东问西问和你有什么相干?”
“在下路过此地觉得这座小城宁静富饶,听闻城里有家大户惨遭灭门,一时间有些好奇但绝无恶意。”温如玉轻声道,“老丈若是不愿说便罢了,当我没问。”
“宁静富饶?”老裁缝冷哼一声,“庸人之语罢了,自打梁人那群狗官来了以后长丰哪里称得上宁静一说!”
尚清月本身对老裁缝的感观就不好,更别提其居然敢出言讽刺自家老师,当下也是出言讽刺道:“长丰城的确算不上宁静,梁官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想只有少了你这等自私自利之人长丰才会变得更好。”
“清月,不可无礼!”温如玉训斥一声,冲老裁缝歉意的拱了拱手:“稚子无礼,还请老丈见谅。”
老裁缝摆了摆手,“她说得对,或许正是因为我这辈子做事太缺德才害得自家儿子染了这等祸事,临了临了却要体验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沈烈问道:“你儿子又不是灭人满门的凶手,怎么也要被杀头啊?”
“呵……”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群狗官抓不到真凶自然要找人顶包。只是可怜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他除了酗酒之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老裁缝摆了摆手:“请回吧,我要关门赶制衣裳了。”
被老裁缝赶似的撵出门,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尚清月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老师,您又要行侠仗义了吗?”
“嗯?”温如玉闻言有些诧异,想了下还是道:“既然遇见了自然是要管上那么一管,我带你游历天下可不只是为了看山看水。读先贤名著固然能从中懂得许多道理,但比起满口长篇大论老师更想看到你是怎样做的。”
“先生想说的是知行合一吧?”
温如玉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笑嘻嘻的沈烈,点点头道:“不错。”
也不知是说这个回答不错呢,还是在夸沈烈不错。
老师说话就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尚清月心里暗暗想道。“可是那老裁缝在城里的口碑那样子差,我们为什么要去帮一个其他人眼里的坏人呢!”
“我们从始至终也只从那摊贩嘴里听过老裁缝的事迹,未见全面便概全论,书上好像没有教过你这个道理吧?”
尚清月心想教训人的时候都那么和蔼,这样的老师真是怎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呢……
“更重要的是为人古怪和把技艺压得太死,这些都只是他为人上的缺点算不上“恶”,你又怎能以偏概全说他是个坏人呢?”
“哦……”被这么一说尚清月也明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话虽如此但她心里依旧有些不忿。“帮忙归帮忙,但我讨厌他的想法不会有丝毫改变!”
“喜厌某个人是你的权力,谁也无权干涉你的想法。”或许是觉得这种说辞有些犀利,温如玉笑着补充道:“况且,老师对他也实在喜欢不起来呢……”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尚清月原本有些黯淡的小脸上顿时洋溢出笑容:“我就知道老师对我最好了!”
……
发生灭门惨案的地方是长丰城里一大户人家,户主姓周,是外地人口。搬来长丰城已经有好些年,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出门,与人相处也算友善,在街坊邻居那里口碑都还算不错。
可就是这么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在某天夜里居然惨遭屠戮,全家上下算是请得长工一共十八口人,无一生还。
让人唏嘘的同时不免怒斥,究竟是何等丧心病狂之人才能干出这种杀千刀的事!
刘老裁缝的儿子刘大勇倒也冤枉,发生灭门惨案的那天他刚巧在春风楼里宿醉,归家的路上不知怎的稀里糊涂睡倒在了路边,这一点有不少人都愿意作证。
可当他醒来时却是被戴上镣铐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长丰城里几乎所有人都清楚他是被冤枉的,但那又如何?
且不说刘老裁缝做的那些缺德事搞得城里人厌狗嫌,就单刘大勇这么一个整日酗酒成瘾的烂酒鬼,谁人又对他喜欢的起来?
所以寻常百姓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些有能力在此事里做些什么的人也皆不愿趟这浑水。
所以当刘老裁缝跪在旧庄时期就在官府任职的那位捕快门前时,城里百姓无一人愿帮其说些好话。
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真是因果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