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爱
她以为这是在做梦，难道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她梦到这一刻？
直到一股暖意包裹着她，江虞舒服得忍不住蜷缩身躯，喉咙里刚要发出一声喟叹，就被水流呛进气管，猛烈地咳嗽起来。
江虞这才回神，她这是在水里吗？
她一惊，却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做，就被一双手拎起来。
这手很是宽大，比水暖和很多，也很是柔软。
江虞想着有人救省得她多费力气，双臂死死抱着这手，顺着他的力道攀着向上浮去。
这柔韧的肌理让她觉得很熟悉，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却又很快否定。
“哗啦”一声，她终于上去，靠着人迫不及待地大口喘息着。
新鲜潮湿的空气涌入全身，江虞垂首看着自己泡在水的身躯，想到刚才一扫而过的画面。
顿时不敢说话，她将头悄悄抬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脸。
江虞的心脏蓦地漏跳一拍。
眼前是个男人，他皮肤很白，仿佛在发着光。
眉弓骨长，面如冠玉，细碎的额发被浸湿，柔顺的贴在眼眉上面，露出一双深邃的丹凤眼，眉宇间都是温和。
这张脸俊美地如梦似幻般，很是不真实。
江虞不敢确定，向周围看去。
这里不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也不是她工作的办公室，而是在一场宴会上。
看这个场景，花里胡哨的彩灯，满是玫瑰花的，有着各色少男少女，甚至还有西装笔挺。
江虞嘴角抽搐一下，一瞬间就明白这是她十八岁故意弄的，只为在今天对沈柏寒告白。
眼前这位就是沈柏寒，她前世可望不可求，终其一生都在追逐的男人。
江虞对上这平静的目光，觉得自己已经被看穿。
沈柏寒经过刚才的两次救人，头发已经湿透，纤长浓密的睫羽沾着水珠。
双眉斜飞入鬓，眉间微蹙，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沈柏寒就是这样，即使明知道不对劲，也还是用温柔克制面对别人，好像从来没有生气过。
对她也是一直端方守礼，好似不会拒绝的假人。
江虞想到这，心跳倏忽间乱了节奏，这就是久别重逢么？
她瞥开眼，不敢看这人，害怕自己暴露出来。
还有她的手尴尬地抵在人家胸膛上。
这很是饱满，摸起来像是带着温度的上好绸缎，她恨不得再仔细摸摸。
沈柏寒适时咳嗽一声，江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做贼心虚般将手往回收了收。
“谢谢、谢谢……”
沈柏寒不在意点头，轻声询问：“嗯，还有力气吗？”
这温如清风一般的声音却让江虞一下子清醒，她想到自己前几分钟还在凶杀现场想到的决定。
如果回到这一年，她不希望被发现喜欢沈柏寒，从而被强制安排未婚夫。
江虞忍住心痛赶紧点头，恨不得马上跟他拉开距离。
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和之前大相径庭，沈柏寒有些疑惑，但还是松开手。
但江虞很显然忘记这个时候的自己在下水前做了什么。
她没有依靠，浑身无力，挥舞着两下反倒是更要掉下去。
这在沈柏寒意料之中，他抱紧江虞往前游去，靠近岸边。
江虞狼狈闭眼，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很是懊恼，终于想到之前干了什么。
她在故意掉下水时，竟然听从她表姐虞青芝的言论。
为了演得真实，不被细心的沈柏寒发现，跑了两公里。
结果她前世真的脱力，那个时候还没学会游泳，在水中扑腾半天，呛了好几口水。
要不是沈柏寒及时注意到跳下来救她，她真的会被淹死。
虞青芝是虞家收养的女孩，比她大两岁，身体不好，咳嗽是常态，经常生病。
身子病弱扶柳，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她吹倒，需要人时刻看着，不然命不久矣。
可最后她是活得最久的，唯利是图，为了钱财设计养她长大的虞家，不择手段的攀高枝。
岸边传来少男少女们的说话声，电光火石之间江虞想到后续发展。
她的好表姐找来一群人来围观，但那时江虞已经放弃表白这个想法，觉得时机不对。
她太狼狈了，沈柏寒肯定不会喜欢。
十八岁还在上高中的少女暗恋事业有成的沈柏寒三年。
他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身边围绕的异性环肥绿瘦，千娇百媚，哪个都想和他结婚，扑上去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都比她这个黄毛丫头强。
满是少女心事的江虞难免会总是对比，自己一事无成，觉得配不上心中闪闪发光的他。
她总是不够勇敢，临场退缩。
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放弃自己原来的想法，更何况这般模样。
而笑容满面的虞青芝怎么会允许她临时放弃，不出丑呢，领着她的一群爱慕者在岸上看她笑话。
她甚至还替她表白，说什么“自古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
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充分利用自己身体的柔弱，一边咳嗽的说着，一边不停的看向她，好像她强迫虞青芝说的。
当时浑身湿透的沈柏寒没有说话，带着她去换掉湿衣服，就不见踪影。
这就是悲剧的开始，她默认被沈柏寒拒绝，灰溜溜的离开，失去在十八岁最光彩夺目的瞬间，全让虞青芝出尽风头。
然后第二天就有未婚夫上门……
江虞猛地睁开眼，看向声源处，这里的位置在暗处，前面人群聚集处灯光格外刺眼。
人头攒动，嘈杂无比，一眼就看到虞青芝正在东张西望。
她穿着火红色的裙子，为了抢她风头连自己平常的白裙子都不穿，此刻找不到人看起来很是焦急。
江虞带着审视的目光扫向他们，熟悉又陌生面孔，稚嫩又年轻。
“去那边。”
江虞镇定的指挥沈柏寒去另外一边，那是几棵柳树，可以更好的进行隐藏。
按照现在的路线，是最省力的直线距离，哪怕沈柏寒有意避开，也会被来回观察的虞青芝看到。
她不想被发现，换个方向走暗路避免这一切。
她还可以换一身衣服，重夺自己的场子，让她的好表姐“出尽风头”。
沈柏寒看向有点愤怒的少女，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像只跳脚的小兔子，不由得低笑一声。
却又马上止住，他抿住唇不去看江虞，不懂自己怎么会笑出来。
明明毫无干系的两个人，眼睛却总忍不住放在她心上，刚才的落水，明明是出于人道主义，但见她再次跌下去忍不住心疼。
这一刻见到她这个把握一切的样子，竟然有种久违的开心，他期待看到她的笑脸。
江虞没想到会听到沈柏寒的笑声，这是她前世没听到过的爽朗，她不由得抬头看过去，笑容消失，面容严肃一些。
这让江虞有些手足无措，她忘记了自己十八岁时的模样，只记得自己当时正处于叛逆期，不想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子。
于是听从虞青芝的建议，穿着奇装异服，画着乱七八糟的妆容，故意暴躁，到处捣乱，为所欲为，惹人生气，成为远近闻名的纨绔。
也就是一头黑发被家里人勒令不去染漂烫。
她想到可能自己的语气不对，把自己一直不愿意喊的称呼说出：“小叔叔，去另一边好不好，我不想被他们看到这个样子……”
这是她前世自从知道喜欢他后就没再喊过的称呼，她私心觉得这就是拉远距离，把俩人的关系变得差辈。
她心里很是酸涩，说完就垂下头。
江虞半抱着他的腰身，浓密的睫羽像小扇子一样，上面的水珠都在闪着光，像株鲜艳欲滴的玫瑰，美艳又娇气。
这语气带着点哭腔，有点撒娇的意味，沈柏寒想都没想直接答应。
“好。”
江虞听到这话这才放松下来，虚靠着沈柏寒，尽量不给他添乱。
沈柏寒没错过这一变化，想到刚才女孩警惕的看着岸上的人，心里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