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以前陆瑶打电话给陆瑾荃时，陆瑾荃嫌弃这个妹妹总喜欢用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骚扰他，所以接她电话全凭心情。心情若好，那就接。心情不好的话，就直接挂断。有的时候嫌她太烦人，还会把她拉黑，等想起的时候再把她的号码放出来。
这也是他头一次体会到了等待别人回复时的焦急情绪。
陆瑶平日手机不离手，尤其喜欢玩那些无聊的在他看来纯粹浪费时间的手游，她肯定早就看到他的短信，只是故意晾着他罢了。
这一等一直到晚上，陆瑾荃才等到了陆瑶发过来的消息。
【等什么时候陆致回家了，跟我说一声，我再过去。】
陆致？
这不是爸爸的名字吗？她居然直呼爸爸的名字，这是想上天不成？陆瑾荃气得不行，直接拨打电话给陆瑶，结果却一直无人接听。
她又故意不接他电话！！
有本事她就一辈子都不回家。原本陆瑾荃因为上个月忘记陆瑶的生日没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对这个妹妹还有些愧疚，现在觉得自己的愧疚就是多余的。那套特地拍卖下来的珠宝也不需要给她了。
陆瑶根本不值得他的真心对待。
……
事实上，陆瑾荃还真冤枉了陆瑶。
陆瑶这回没接电话，只是因为她跟经纪人应飞容在中恒商业广场，在进了商城后，手机信号便消失了。
现在是十月，s市的秋天来得晚，现在还残留着夏天尾巴的温度。但一进这商场，陆瑶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透心凉，这温度比她在办公室把空调开十六度还冷。就算她披着薄外套，都有些受不住。
这商场的地段极好，原本店铺是很好出租的，但因为出了许多闹鬼案件，甚至还有店家出事，于是纷纷跑路，如今每一间店铺都关着。钱是让人心动，但那也得有命花啊。
一进这商场，陆瑶眼睛便亮了起来。
好地方啊！
如此浓郁的阴气，她还是头一次见到。陆瑶都要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像她上辈子花了极大代价捣鼓出来的极阴之地都没这地方阴气浓郁，最主要的是，这些阴气都不要钱！
她忍不住怀疑，这里不会是通向阴曹地府的洞口吧？
应飞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五年前这地方还有店铺开的时候，她也来过的，那时候还没这么冷啊。
“瑶瑶，要不我们回去？我真觉得这里很邪门，万一撞鬼了怎么办？”应飞容第十次这么说，试图打消陆瑶那异想天开的想法。
陆瑶语气雀跃，“可是我就是为了撞鬼来的啊。”
应飞容：“？？？”
她正要说话，忽的看到了远处出现一个倒立行走的人，那人双腿没了膝盖，两只手充作脚撑着地板前进，走得飞快，像是在飞一样。等等，他飞的方向是她们这边？
应飞容脸色煞白，她第一反应就是拉着陆瑶跑——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鬼。他们这运气绝了，居然才刚到就马上撞鬼。她这张嘴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偏偏她的手脚却动弹不得，连拉陆瑶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鬼飞到了她们面前。
下一秒，陆瑶温热的手握住了她，“别怕。”
然后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条绳子向着鬼投掷了出去，那绳子事先打了个圈，另一头被陆瑶抓着。
应飞容脸都要比鬼白了——一条绳子顶什么用啊。而且这绳子，很像是陆瑶出门后去便利店买的，一条只要99，还是刷她的卡。
救命！早知道来之前就应该多找几个大师的。
那倒立鬼正伸着舌头，准备将这两个胆大的生人吓跑，然后就看到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在害怕之下，竟然试图将人间的绳子丢到他身上。倒立鬼都要笑出声了，他是鬼魂，这东西哪里碰得到他。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
那绳子落到他身上，却没有穿透他的魂魄，反而如同蛇一样将他的身子缠绕住。倒立鬼韩亮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结果越是挣扎，绳子就绑得越厉害。而且这绳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熟悉让他只想跪下喊爸爸的强大气息……
他抬头看向那丢出绳子的小姑娘。自己刚才绝对眼瞎了，她的表情哪里是害怕，分明是兴奋。
陆瑶说道：“你这鬼在我这商场呆了最少五年了吧？我查过了，五年前就有人发帖说在这里遇到喜欢倒立走路的鬼！”
“这商城是我的，你呆了那么久，还吓跑了我的租客，是不是该补偿我店租？”她这商场客人和租客都跑妹了，都是这些鬼坑的。
应飞容的脑子都转不动了，原本她还怕自己和陆瑶会遭遇不测，结果现在一看，倒霉的反而是鬼？
陆瑶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她居然还有抓鬼的本事？她这是要改行当玄学大师吗？
倒立鬼韩亮咬牙说道：“什么店租，你别想敲诈我！有本事你杀了我！”他都死了，还能死第二回吗？韩亮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再说了，只要他韩亮一声命下，地府就有百万兄弟过来帮他！他就不信这小姑娘能灭了他，他们在这里有主场优势。
阵阵阴风吹拂了过来，一道道虚幻的身影慢慢凝结成一个个人影，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瑶和应飞容。
韩亮忍不住猖狂说道：“这一波优势在我！”
……
十分钟后，韩亮喊来的兄弟全被陆瑶给捆了起来，就跟捆粽子一样。
最过分的是，她用来揍他们的工具居然是一块搬砖。而且看那样子，很像是经过工地时随手捡的。偏偏那样一个搬砖却能揍得他们哭天喊地，惨叫连连。
这魔头到底是打哪里来的？人间好可怕！
陆瑶看向韩亮，“你们错了，优势在我！”
揍完他们后，她拿出了一叠纸，“来！你们欠了我两年的房租！欠条都给我写好！一个都不许跑！”
她扭头问应飞容，“我这边店铺租金大概多少？”
应飞容回过神来，开始算了起来，“一楼的话，六十平方的店铺一个月差不多三万，巅峰时期是这样。”
陆瑶点点头，“好，那他们得把这两年的店租都补偿我。还得算上拖欠店租的违约金！容容帮我计算一下，违约金的钱我分你一成。”
原本手脚发软的应飞容顿时觉得她可以了！
她飞快地拿出手机，开始算了起来。
“来，都给我签欠条！以为做鬼就不用负责任了吗？想得美！今天我要教你们做鬼！”
陆瑶把板砖拿在手上颠了颠，板着脸看他们。她容色明媚，笑起来的时候如灼灼芍药，不笑的时候，有种让人不敢直视她眼睛的威仪。
一群鬼被她看得胆战心惊，只能等应飞容计算了整栋楼店租，把那堪称天价的店租平摊给每一只鬼，再签下不平等的欠条。
如果是其他普通人写的欠条，他们才不虚。但这魔头不知道什么背景，她写的欠条还真可能对他们鬼有束缚力。
韩亮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这些年来在商场捣乱的不仅仅只有我们！还有其他鬼！”
恶作剧的是大伙，欠条也得一起签，不能只有他们倒霉。
其他鬼反应过来，纷纷举报，争取减少欠款。都说了，他们手头只有冥币，没有现金。
陆瑶搓手，发家致富可就靠他们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虽然只有冥币，但黄金无论在人间还是地府都是流通货。冥币也能兑换黄金的。
而且对她来说，冥币反而有大用呢。
……
等应飞容算完钱，并且把合同拟好后，天都快亮了。
她看着陆瑶如同恶霸一样让这些鬼一个个签上自己的大名。
陆瑶说道：“我这人心好，所以愿意给你们分期付款的机会——利息也不贵。你们尽可以试试逃债，但我想你们不会想知道逃债的后果。”
韩亮等鬼可以说是敢怒不敢言了，最后他们答应陆瑶第一笔欠款是三天后给的，以黄金交付。
在签下名字的时候，他们便感觉到冥冥之中降临在他们神魂之上的强大束缚力。他们若是违背，魂飞魄散。
等陆瑶走出商场的时候，应飞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今晚真是太刺激了。”
她做梦都不敢想。
陆瑶心情愉快说道：“日后还有更刺激的。”
应飞容：“……”
这种生活感觉还会持续下去。
陆瑶说道：“想想你等店租都收了，到时候分成你都能拿到四千多万了，是不是就有和他们打交道的动力了？”
以前因为怕鬼而从不去鬼屋的应飞容斩钉截铁说道：“我可喜欢跟鬼打交道了！他们一点都不恐惧，还挺讲道理的，以后这工作继续交给我。”
就算现在公司把她给开了，应飞容也无憾了。
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应飞容开车送陆瑶回她那豪宅。
“你真要退圈？”她再次问道。
陆瑶再次强调，“我不想做艺人了。”
应飞容说道：“那我这个月给你安排退圈记者会。这两天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到时候可以公开的内容。”比如陆瑶身上的脏水必须给洗干净。陆瑶有这本事，还有这么多钱，就算离开陆家，也能过得很好。从下午陆瑶说话中流露出来的态度，应飞容猜测她肯定要离开家里的。陆家肯定不知道她的能耐，不然哪里会这态度。
她跟着陆瑶熬了一个晚上，前面先是被鬼吓，后面又因为跟鬼签欠条太过兴奋，情绪大起大落之下，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疲倦。
陆瑶的豪宅本来就有给应飞容这个经纪人留的房间，干脆让她休息好再走。
这边的房子都是一层一户。
出电梯后，陆瑶看到她门口站着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对方身上穿着剪裁分明的高定西装，灯光下那张脸显得更俊美了。
陆瑶一眼认出这是原身脑子进水的哥哥陆瑾荃。
陆瑾荃抬眼看到她出来，寒气笼罩着俊美的脸，他扯了扯嘴角，就要溢出一声冷笑。
陆瑶迅速打开手机开启录像，“你要是不愿意和气说话的话，我就送你上热搜。”
“陆家大少深夜夜探当红女星住宅，这条消息肯定能挂在热搜三天三夜吧。”
除了她死去的师父，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大小声。
陆瑾荃没想到陆瑶居然用这种手段威胁他，脸黑如墨水，他想要训斥陆瑶，但看到开了录像的手机，硬生生忍了，把脸憋得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