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下决心,不再忍让!
“那那便是我记错了。”
他见再说就解释不下去了,忙转移话题:“惊春丫头,其实我还想说,你能有你奶奶这样一视同仁的长辈其实已是难得了。”
他隐去姓名,以家族里的一个堂妹引例:“我的一个堂妹,或许比你大个三四岁?我记不大清了不重要。她有一个亲哥哥,亲哥哥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吃酒、打马球样样精通,就是不管家里的生意,他爹非常头疼。但我这个堂妹从小就聪慧、通透,还救活了家里的许多铺子,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若是你为人父母,你会更看重哪个孩子?”
“妹妹吧。”莫惊春毫不犹豫地选了妹妹。
“是,外人看来皆该如此。在我那堂妹小时候,他们也确实给足了她偏爱。”
薄青山垂眸轻笑,语气似是嘲讽,“但她长大后,当她哥哥要成家立业了,这时候爹娘却让她藏在哥哥身后,将她为家里出的那些主意全都算在哥哥头上。在外人眼中,兄长少年有成,让家族产业起死回生,而妹妹只是一个寻常的闺阁小姐,虽然有过昙一现,受尽偏宠,可惜过不了几年就要嫁作人妇。”
“可是妹妹若是出嫁,哥哥岂不会暴露了么?”莫惊春不可置信,竟有这样的事?
“是啊,我那堂叔堂婶自然也是想到了,所以他们打算给我这堂妹招婿。寻个家境贫寒的清秀公子,既不至于到他俩人百年后帮着妹妹分夺家产,又不算太亏待了妹妹。堂妹自小依赖父母,这辈子是走不出这个家了。”
“不亏待个屁!这爹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女儿就像件趁手的工具似的,宁要折了她的羽翼困在身边,没有半分慈爱。”
莫惊春听得窝火,柳眉倒竖。
她想,自己要是那妹妹才不帮着这样的父母家人出谋划策,而是暗藏锋芒,早早的独立出去,自己从头做起!
“今儿奇了,这可是头回见小惊春骂人。”薄青山兴致盎然,“再骂一个我听听?”
莫惊春余怒未消,瞪他一眼:“你这人好刁钻,不和你多说了。”
她整理了一下心绪。
理智回笼,莫惊春渐渐明白了薄青山对她说这番话的心思。
他说得十分委婉,意思是希望她不要像他这堂妹一样囿于亲情,反而折了自己的利益。
确实,于高氏而言他们都是她的后代,或许现在对某个孙辈是有偏爱,却不一定长久。
情份瞬息万变,唯有自己手中的利益不变。
自己要孝敬高氏,并不是意味着要忍让周氏。
自己若是强大了,对高氏好,这才是真的孝敬,也不需要去委屈自己。
周氏作天作地,上辈子加这辈子的恶行已经够她偿还的了,凭什么自己躲得远远的了,她还要贴上来恶心自己?
是自己以往想岔了,自己不该躲着周氏走,让周氏得寸进尺,她儿子会不会成为一个赌鬼也不需要自己去纠结。
在薄青山未知的情况下,莫惊春的心境悄悄发生了变化。
“薄大哥”
莫惊春本想说谢谢,但抬首望见对方的眼底,那里有淡淡的乌青,这使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十分疲惫,偏他总以笑脸示人,只有在无人时才会偶尔松懈下来。
她哽住了。
随即从他今日戏言的堂妹一家想到上回他不喜的那位堂叔
莫惊春忽然觉得,生活在这样复杂的家族里或许薄青山也曾经历过背叛和冷待,才会独身跑来这样一个小村庄里。
才会对陌不相识的自己伸出援手,才会次次戏谑又诚挚的为自己指明方向。
她有所触动,认为对这样的薄青山言谢有些太矫情了。
老天爷不仅让她重来一世,还赐她这么一个助力,她确实应该尽快走出囹圄。
所以她改了口:“薄大哥,你那个堂妹的爹,就是上回来这你不喜欢的那个堂叔么?”
嗯?
薄青山被这话差点呛到。
“谁说我不喜堂叔了?”他故意板起脸来,“瞎猜,我跟堂叔关系亲如父子。明明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太高兴才把他不能吃辣给忘了。”
真是一对肝胆楚越的“父子”。
其实方才莫惊春在延伸的遐想中猜对了薄青山近一半的经历,薄家的情况不是光凭三两闲谈就能言清的。
从外人看来兄友弟恭的场景,底下不知已暗流汹涌了多少年。
自小,薄青山就不会去沾某样离开过自己视线的食物,或是过于偏爱某一种吃食,因为他曾眼见一个婶婶就是这样在宴席上当场暴毙的。
“你猜的不错,我这位堂叔生了这一儿一女,所以野心大着呢。”
他隐去眼底的轻蔑与厌恶,怕吓着莫惊春,以笑掩饰,“日后多长些心眼,不要傻傻的被人卖了。”
莫惊春心内自嘲:上辈子确实被卖了来着。
她既已想通不再忍让,回家后当即找到鲁莹:“你不是要将周茹替你娘介绍的相看对象打出去么?”
“是啊,怎么了?”
比起她的热血沸腾,鲁莹看起来冷静多了,莫惊春自愧不如,她正是来寻鲁莹联手的。
“你有没有想过光是将男人赶出去
,只要你们还住在莫家,以后她还会介绍
鲁莹自然不会认为周氏吃瘪一次就死心的。
“来一个我赶一个!”
“那要是天天来呢?你要是打不过呢?要是你以后成亲了呢?”
一连串的问题,将鲁莹问懵了:“你想说啥呀?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搬出去住,和她闹翻,彻底撕破脸?”
莫惊春终于问出这一句。
“我自然是想,可”“银子,你不必担心。只要彻底让周茹同我们撕破脸,奶奶那儿我来搞定。”
她快速打断鲁莹,钱确实不是问题,她能挣到钱。
正是挣到银子后她才发现最大的问题原来不是银子,而是摇摆不定的高氏。
“?”
鲁莹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明明眼前还是那个熟悉的莫惊春,怎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今日,她似乎被点燃了斗志。
半晌,她缓缓道出一句:
“好。”
躺在床上,倦意一波接一波地袭来,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疲惫使她很快就睁不开眼了。
迷迷糊糊的,莫惊春又想起傍晚薄青山的含糊其辞来,越想越觉得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在他面前提过自家的糟心事,更别说抱怨什么的了
忽然她抓住了某个点,夜色中眼睛蓦然睁大,困意全无——自己更没有同他说过自己并非莫家亲生的。
同村里,除了姓莫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