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喵寻记（一）
“簪花！簪花！六十六岁妙龄女子亲手制作的簪花！”
“都来看看啊~采自天山雪域的极品灵芝草，滋阴补阳，延年益寿！”
“来自西郢国的欢乐健康水，润肺止咳，好喝不贵，都来尝尝哟，不好喝不要钱！”
“糯米雪花糕，三文一个，十文三个！好吃不贵，先到先尝！”
还没到正午，常恩府的正街上就热闹起来，街贩们争先吆喝，行人络绎不绝。
龙庆云昨天就想出来逛逛的，奈何找好客栈安顿完天色不早，城里因为官家坪附近妖魔的事要进行宵禁，只好作罢了，于是今天一吃过早饭，越清池就被他拉了出来，正好越清池准备找家铁匠铺子，给青渊剑定制一把剑鞘，就跟着他出来了。
铁匠铺不在主街道，两人一路找人问才在城西的一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
“有人吗？”越清池走进去敲了敲门，前厅一个人也没有，但内堂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一个肌肉大汉闻声从内堂掀开门帘走进前厅，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越清池说：“两位需要些什么？”
越清池看了看这大汉，发现自己果然没找错，这人虽然看起来是是个普通人，但手臂结实有力，布满老茧的双掌上散发出一股热气，仿佛掌心有火焰在燃烧一般——这是常年接触锻造灵宝所用的真火而留下的痕迹。
“我想请贵店帮忙打造一把剑鞘。”越清池拿出青渊剑展示给对方。
“这是”那大汉看着青渊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后他快速用围兜擦了擦手，小心翼翼从越清池手中接过青渊剑，放在面前细细端详，神色逐渐凝重。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剑！”大汉看完后，忍不住赞叹，他将剑还给越清池，“您且稍等，我去请我父亲来，在下技拙，得请他老人家出马了。”
“有劳。”越清池点点头。
“桂桂！给客人看茶！”那大汉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转身往内堂走去，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给两人上了茶。
越清池轻抿了一口茶水，转头看见龙庆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墙上展示的长弓。
“怎么？你会使弓？”越清池问道。
“会呀。”龙庆在越清池旁边的位子坐下，“以前在围场给那些贵客老爷们拾猎物，有个大叔教过我，他还夸我有天赋呢。”
“但是后来那个大叔离开晋阳，围场的老板再也不让我用弓箭了。”龙庆云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失落。
“既然这样，你挑一把呗，正好你也没用趁手的武器。”越清池说道。
“我不会挑”龙庆云有些为难的挠挠头，“以前在晋阳围场我只用过最次的竹木弓，那些老爷们用的好弓我摸都没摸过呢。”
“没事，等会儿让这里的掌柜帮你挑也行。”越清池安慰他。
这时，内堂的门帘被那大汉掀开，一个满头白发的佝偻老头从里面走出来，这老头看起来瘦弱，但浑身法力内藏于气府，身体如一个塞满炭火的熔炉一般散发灼热——虽然修为不高，但熔炼锻造上的造诣恐怕不容小觑。
“两位小哥久等了。”老头拱手致歉，然后看着两人说：“是哪位要替宝剑制鞘呀？”
越清池赶忙起身拿出青渊剑，“是在下。”
老人接过青渊剑，跟那大汉一样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不过明显比那大汉你见多识广，并没有露出多么惊讶的神色，而是颇为赞许地点点头，对越清池说：“小哥，此剑可有名字？”
“青渊。”越清池答道。
“青渊，青渊。”老头嘴里反复念叨了几遍，然后说：“水深则青，潭寒为渊。”他用手指轻轻划过剑刃，一团寒气从剑身被他牵引出来，绕着他的手指缠绕两圈便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此剑非人力打造，对吧？”
越清池点点头，但没说青渊剑具体的出处。
老头子将青渊剑还给越清池，感叹道：“好剑啊，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剑了。”随后他又叹息一声，“寒铁为基，深渊为炉，天地为之巧匠，凡人双手何以比肩呐。”
“老先生说岔了，晚辈不这样认为。”见老头略显颓色，越清池给出了不同的见解。
“哦？老朽愿闻其详。”老头伸手示意越清池落座。
两人坐下后，越清池开口道，“上古之时，剑祖梵初曾铸得一把宝剑，名为庚息，剑长二尺七寸，锋利无匹，未有兵器能与之抗衡，彼时，祈周山之神伐牙有一柄宝剑，取于瑞兽麒麟胎腹之中，名为勾幽，梵初约战伐牙，十招庚息裂，百招庚息折。”
说到这里，越清池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旁边的龙庆云倒是急了。
“后来呢？后来呢？”
“呵呵。”老头原本郁结的眉头不知什么时候舒展开，他捻着胡须把故事说了下去，“梵初战败之后，伐牙提醒他，庚息剑长二七之数，不得圆满，因此不是勾幽敌手。于是梵初重锻庚息剑，长一寸为二尺八寸，复战伐牙，勾幽不敌矣。”
越清池点点头，对老头子说，“是的，天地本不全，其所造化皆有缺，且无再造的可能，比如我这把青渊剑。而只有人之造化，敢突破圆满，我相信，当世第一剑必是人之剑。”
“当世第一剑？当世第一剑”老头子喃喃几声，眼中突然闪起光芒，似乎想通了什么东西，他起身对越清池行了一个大礼，越清池赶忙将他扶起。
“老先生不必如此。”
“小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境，今日所言令老朽茅塞顿开，解了老朽多年心结，实在是不胜感激。”老头子心情有些激动，他在铸造之道上停滞已久，本以为今生成就已无进步的可能，没想到越清池一席话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对了，小友剑鞘之事包在老朽身上，前日有一批从西郢国来的墨水檀冰木，我将用此木为小友亲自锻造剑鞘。”
“有劳了。”越清池拱拱手，虽然虽然对方没提价格，但越清池也不好意思就这样糊弄过去，于是问道：“那价格？”
老头子赶紧推了推越清池的手，假装生气地说：“小友可是帮了我大忙，现在还提价格岂不是生分了！就当是老朽送你的。”
担心越清池拒绝，老头子赶紧把话题引到龙庆云身上。
“对了，我方才听闻这位小兄弟想要一把弓，不知小兄弟善使长弓还是短弓？”
龙庆云有些尴尬地说：“我只用过打猎的弓，不知道那是长的还是短的。”
老头身后的大汉闻言没忍住噗嗤一声，老头子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收住笑容。
一旁的越清池也有些尴尬，这家伙真的会使弓吗？不如直接给他一把刀剑防身算了。
老头子耐心地为龙庆云解释道：“弓者，激弦而发矢，远击也，但弓也能简单分为长弓和短弓，短弓劲小而威弱，善近战；长弓劲足而威盛，善远狙”
“长的长的！”没等老头子介绍完，龙庆云赶紧作出了选择，他修习掩饰行迹的法术，躲在暗处偷偷给人一箭，没射中还能逃跑。短兵相接，是他的大忌。
“好好好，既然如此，请两位明日太阳落山后再来取鞘和弓，对了，聊了这么久，都忘记介绍了，真是失礼。”老头子笑着拍了拍自己脑袋，“老朽段天宏，这是犬子段友忠。”他身后的大汉客气地拱拱手。
“在下越清池，这是我弟弟龙庆云。”越清池也把两人介绍了一番。
此间也算是事了了，越清池两人便离开了段家的铁匠铺子，只等明天来拿剑鞘和弓了。
越清池本打算是直接回去的，龙庆云却还想再逛逛，现在荷包足，加上时辰也早，越清池也就由着他了。
两人回到主街，上午的一些餐食摊都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稀奇玩物、零嘴儿之类的小摊，也不算逛得重复了。
龙庆云在各个摊位间窜来窜去，每次从人群中挤出来手上都多了一堆东西，越清池也只能笑着摇摇头，就在这时，越清池突然感觉有人撞了自己手臂一下，然后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这位公子，你的钱掉了喵。”
越清池转过头，只见一个看起来比龙庆云还小一两岁，长相俊秀的小男孩站在自己身后吗，他举起手里的两个铜板，一脸认真地对越清池说：“你的钱。”
“我的？”越清池摇摇头，“不是我的，我身上没钱。”说完继续往前方走去。
“哼。”男孩咧嘴一笑，“很好，不贪图钱财，我更满意了喵！”
一只肥胖的橘猫敏捷地爬上他的肩头，抬起毛茸茸的肉爪一把拍掉他手里的铜板，急切地发出骂骂咧咧的喵喵叫声。
（“笨蛋！两个臭铜板谁会贪图啊！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