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城之破败
晋阳城分为东城和西城，东城是晋阳城繁华的一面，富商名流的产业大多置办在这边，西城则不同，这里是平民百姓的居所，越往西越破败，这里人口众多，一间茅草棚屋甚至最多挤着一家十口，且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看着西城贫苦景象，越清池感到十分惊讶，他不敢相信这些是生活在郡城的百姓，比之雷光村都不如。
雷光村村民虽然清贫，但人人也能自给，吃饭总是不愁的，但反观这些西城百姓，恐怕过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龙庆云带着越清池深入到西城区，或许是前几天刚下过雨的缘故，脚下土路泥泞不堪。
而且不仅仅是雨水的缘故，越清池嗅了嗅，这周围的空气散发出一股骚味。
两人最后停在一处低矮的棚屋面前，龙庆云上前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男孩声音，听声音跟龙庆云差不多大。
“你爹！”龙庆云开口，然后他转头对越清池悄声解释道，“这是暗号。”
&34;嘎吱~”木门被打开，一个清瘦的男孩一脸惊喜地探出头来，看到龙庆云后又开心地对身后说，“云哥儿回来了！快醒醒，云哥儿回来了！”
里面顿时叽叽喳喳闹作一团，不一会儿七八个小孩就从棚屋里鱼贯而出。
“云哥儿！”
“云哥儿~你回来啦！”
“云哥儿，我饿！”
龙庆云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在夜市买的食物，分给围在周围的小孩子。
这些小孩浑身脏兮兮的，沾满污渍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还全是破洞，当中还几个孩子光着脚，直接踩在泥泞里，龙庆云估计也是因为要出去挣钱，所以在这群人中看着是最干净的。
所有小孩都分到了食物，他们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可怜这些精美的食物，他们估计都没尝出味道便已吞入腹中，吃完后他们伸手找龙庆云又要了一块，食物有限，吃得快就吃得多。
越清池注意到最开始跟龙庆云对暗号那个男孩，也是这群人里除龙庆云外年岁最大的，他站在墙角，微笑地看着这些小孩大快朵颐，并没有参与进来。
“你不饿吗？”越清池走过去问那个男孩。
那男孩没有回答越清池，反倒是略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稍稍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龙庆云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对着那些嘴里喊着“还要还要”的小孩们摊开双手，“没啦！云哥儿这可什么都没有了，快些去睡觉吧。”
把这些小馋鬼打发走，龙庆云走过来，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递给那男孩。
“饿了吧。”
那男孩笑了笑，接过饼吃了起来，他知道云哥儿不会让他挨饿的。
这时龙庆云把越清池和那男孩互相介绍了一下。
“这是我弟弟，董善之。”
“这是我的结拜大哥，越清池，叫清池哥。”
“清池哥。”董善之咽下口中的饼，叫了越清池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越清池的错觉，他总感觉这男孩对自己有一些敌意。
等董善之吃完，三人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龙庆云主动跟越清池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这些弟弟妹妹都是孤儿，我年岁最大，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照顾他们的。”
“但现在我惹祸上身，这个重任以后恐怕要交给你了，善之。”龙庆云转头对董善之说道。
“云哥儿”董善之瞪大眼睛，他不明白龙庆云是什么意思，他是要离开这里吗？
“我不是要抛弃你们，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们带来祸患。”龙庆云面带歉意，他摸了摸董善之的头，心中实在亏欠得厉害，他明白这份责任有多重，为了养活这些弟弟妹妹他舍弃了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他不确定董善之是否会舍得。
董善之低下头，手里紧紧捏着吃了一半的饼，没一会儿几滴泪水滴落在脚下。
“我不愿强迫你，人各有命，如果你”
“我可以！”董善之抬起头，他拼命忍住眼中的泪花，坚定地说，“云哥儿可以，我也可以。”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龙庆云拍了拍董善之的肩膀，然后拿出郑一秋的那块玉佩交给董善之，细细叮嘱道：“这块玉佩你拿着，这不是干净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你一定不能拿出来，真要是到了那天，你记得，每个月的二十号左右，其他国家的行脚商会离开晋阳城，你在那时到城外找到西郢国的商人，把这块玉佩卖给他们。”
“记住！平日里一定不要拿出来，也不要带在身上，找个弟弟妹妹们找不着的地方藏好。”
见董善之点点头，龙庆云起身准备跟越清池离开，却不想董善之抓住他的手。
“云哥儿，我们还会再见吗？”
龙庆云没有回头，他看向棚屋的位置，那些小鬼头现在睡得正香，今天的梦里应该饱饱的，不会再挨饿了吧？
“会，有机会我一定会来找你们的。”
说完龙庆云挣开董善之的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越清池看着董善之，这个年轻男孩低声啜泣着，或许这也是龙庆云曾经经历的。
不知道道心杀劫会给这些本就苦难的凡人带来什么影响。
越清池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话，越清池跟龙庆云找了一间客栈，今晚歇息一晚，明天就要离开晋阳城了，龙庆云没问越清池要去哪里，去哪都无所谓，反正现在先跟在越清池身边，其他的事以后再做打算。
其实龙庆云想去王都，那里机会多，若是能学得一门手艺赚到银子，或许可以把弟弟妹妹们都接过去。
或者参军？听说最近各地都在征兵，要是能当上将军郑一秋肯定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脑海里想着未来的打算，龙庆云慢慢进入了梦乡。
越清池倒不急着睡，他盘膝坐在床上，运起《清心道源经》，一股清气从他身体内向四周缓缓发散出去，这股清气在他头顶盘绕一圈，随后化作一条细丝般的玄黄气重新没入他的体内，这股玄黄气顺着他的全身经络运转周天，滋养着身上的每一个穴海气府。
如此循环三十六遍，越清池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的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
“呼！”越清池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身体顿感轻盈不少。
按理说修士感化天地，法体洁净，不像凡人的躯体那样容易藏污纳垢，需要日日清洗，但越清池发现与俗世接触渐深，身上的浊气便越重，这股浊气不是凡人身上的泥垢汗污，而是对修士法体的玷污，就像凡人需要洗澡，修士需要运功将这股浊气排出，不然随着日积月累，法体受损，必然会影响修行。
做完这一切，越清池合衣躺下，等天一亮便离开晋阳城，他要去王都，因为离开云顶观时，张妙机交给了他一封信，让他亲手转交给北苍国国君，但他没要求越清池什么时候送到，他让越清池尽情体验俗世风景，等时机一到这封信自然会到北苍国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