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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二更)番外: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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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倒是还不错”

    一箱攀岩装备放在桌上,被肆意翻检挑选,有几样就那么随意扔在桌上。

    它们又被轮椅里的少年重新收好。

    安全带和主绳被重新叠放整齐,岩钉、膨胀钉按长短尺寸整理码齐。

    “小老板。”

    来人失了耐心,扶着桌沿弯下腰,“你不会真不知道,我是来收什么的吧”

    他一手拨开那箱攀岩装备,也拨乱了刚理整齐的岩钉和膨胀钉。

    钉子重重扎了下乱动的手,迅速见了血。

    那人疼得险些跳起来,忍不住用力甩手,相当晦气地“嘶”了一声。

    “早跟你说了,人家不是奔着这个来的。”

    那人忍着疼,边擦受伤的血,边耐着性子循循善诱“你得加点添头。”

    来收东西的是收藏圈子里的“掮客”,专门替主顾收有价值的藏品因为不论什么都有人有兴趣,所以收的东西范围也很广泛。

    这次这个掮客闻着味找过来,敲开了温家的门,来见一个生了病的十几岁毛孩子,不只是为了收这些装备。

    当然,这些装备不错,有不少是限量款和绝版,还有相当难得的运动员签名也的确有些价值。

    可惜在有些人眼中,再有价值的装备,也比不上另一样东西。

    另一样更稀缺、有再多钱也难买到,挂在收藏架上更漂亮,更能充面子炫耀的东西。

    “实话跟你说了吧。”掮客说,“要收你这箱子破烂的,也是个挺有钱的大老板,不差钱。”

    “攀岩爱好者也参加了不少比赛,可惜没什么成绩。”

    掮客比划了下“就缺几块金牌。”

    轮椅里的少年慢慢握住轮椅扶手,肩背笔挺,浓深眼睫垂下来。

    “比赛成绩。”少年说,“可以查询,不能作假。”

    掮客几乎失笑“谁查这个你家架子上挂几枚金牌,充充门面,难道有人会去一枚一枚查”

    要不是大老板还有点最起码的态度宁可买金牌,也不去找人订做仿制,这笔钱都轮不到这小子挣。

    “你想清楚吧。”掮客说,“过了这村没这店,你要钱有急用吧”

    眼前这个犟脾气的小子,在攀岩圈子里听说很有名。

    一来是因为成绩,这小子的确优异亮眼到过了头。

    二来也是因为没见过哪家孩子,这么小就一个人出来比赛,还能把什么事都安排到井井有条的。

    听人说,这也不是个普通角色,是温家的二少爷当然,现在马上就要不是了。

    就因为得了这个据说治不好的病。

    温家不养闲人,更不养废人,这小子马上就要被打包扔出去,说不定连医药费都快不够,这才开始卖这些东西。

    掮客唏嘘有钱人也没好命,却也并没多余的善心,不耐烦地敲桌面,等

    他自己想通“犟这个干什么你都这样了,要金牌还有什么用”

    掮客抓起有他名牌的镁粉袋,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温heihei温絮白Θ”

    十二岁的温絮白抬起视线。

    他依旧坐得笔挺,肩背端正,仿佛并不是坐在轮椅里。

    这是个哪怕只看上一眼,就会有极深印象、叫人再难忘得掉的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睛沉静通透、静水流深,连成年人跟他对上,竟然也难免要冒出几分心虚。

    掮客被他看着,居然也不太自在了,讷讷松开手,把镁粉袋扔回去。

    温絮白重新把它整理好,折叠成不大的小方块,用绑带捆扎平整。

    手指触及名牌时,温絮白的动作停顿,慢慢摸了摸,才将它一点点撕下来。

    看见他做这个动作,掮客就明白,这生意差不多算是成了。

    像这种再比不了赛、上不了场的运动员,不论年龄经历撕下属于自己的名牌,也就等于是对这段履历道别。

    温絮白一点一点地撕这张名牌。

    掮客这时候反倒有了耐心,也不催,只是盯着他的动作“这就对了,上哪找这么合适的开价”

    “人家还愿意跟你签买卖合同这种主顾打着灯笼找不着。”掮客对着扎伤的手吹气,“要不是你这正好对上了,我都不来折腾这一趟。你就把它们放心给我”

    他一门心思喋喋不休,全然没觉察到,房间里的气氛正慢慢变得有些古怪。

    明明是很明亮的灯光,还开着取暖器、开着恒温空调,却莫名就有阴风阵阵、悄然过堂。

    窗外本来就漆黑宁静的夜色,这一刻变得更黑、更寂静,连风声也听不见。

    掮客说到兴起,几乎有些得意忘形,看见这小子的神色才觉不对“又怎么了”

    温絮白手里仍捏着名牌,只差最后一角,不知为什么忽然不动。

    不止不动,居然还莫名出起了神。

    “别是谈到这,你又要反悔吧”

    掮客有点紧张,上手去抢那个镁粉袋他在另一头是打了包票的,要是这生意谈不成,另一边也没法交差。

    他着了急,动作也就失了分寸,几乎是把温絮白推在轮椅里。

    少年撞在椅背上,吃痛地一颤,反倒更不松手,操纵轮椅后退。

    掮客上前一步,随即就被多出的身影拦下。

    掮客的脸色瞬间变了。

    在这间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你,你是谁”掮客结结巴巴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拦在轮椅前的身影清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有张和轮椅里那小子很相似的脸。

    是这小子的亲戚哥哥叔叔

    这人究竟什么时候来的

    掮客被他捏着手腕,痛到冒汗,一时生出浓浓不安。

    他就是仗着这小子虽然出身温家,身后却没半个大人撑腰,才敢这么步步紧逼、强买强卖。

    要是真冒出了个什么亲戚,让这小子不缺钱、用不着卖金牌了,恐怕

    念头勉强转到这,扎进他腕间的莫名刺骨森寒,就已经逼得他脑子一片空白。

    那是只很稳定有力的手,手指修长,虽然瘦削苍白,力道却相当不容抗拒。

    还有种简直像是刚从冰封的深湖下回来,仿佛永远不会解冻的寒冷。

    “我们不需要这笔钱了。”来人单手制住掮客,回身征询十二岁的温絮白,还卖吗”

    轮椅里的少年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血色,就衬得睫毛更浓深。

    原来只需要这样一句话。

    原来只要这一句话,十二岁的温絮白甚至没有多问为什么不需要这笔钱、来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长着张和他很相似的脸。

    十二岁的温絮白用尽全部力气摇头。

    他攥紧自己的名牌,极为端正地贴回镁粉袋上,他把能拿到的所有装备都抱回怀里。

    少年温絮白紧紧抱着自己的装备,消瘦单薄的肩背在微弱战栗,这种战栗被温润的、无声的骄傲死死压住。

    “不卖了。”少年温絮白说,“我不卖了。”

    他控制不住地又呛咳起来,呛出鲜红的血。

    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在凌迟他,一刀一刀落下暗伤,外表看不出,内里千疮百孔。

    少年温絮白栽下轮椅,他大口大口地吐血,被身份不明的人影接住。

    掮客被这一系列变故吓破了胆子,半个字不敢问、半句话不敢说,连滚带爬着夺路而逃。

    空气重新开始流动,房间里的温度慢慢恢复,窗外又有了风声。

    “宿主,宿主。”

    系统刚咬了那个掮客一口,冷酷举起钢钉“我们是不是进入了什么平行时空”

    庄忱抱起十二岁的温絮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有可能。”

    这其实也是穿书局常有的bug之一。

    每本书都会有不少备份,这些备份独立存在、分散保存说不定哪一趟不小心走岔了路,就会进入所谓的“平行时空”。

    就比如他们,刚作为温絮白的鬼魂跳下冰湖、捞住装备和金牌,就被安全带、主绳和金牌绶带紧急拽住。

    这些东西十万火急,不由分说,把他们拽来了这儿。

    这些东西想要央求他们救一个孩子。

    一个舍不得卖掉它们,已经难过痛苦到极点,身心全是数不清的伤口,随时都可能倒下的孩子。

    少年温絮白胸腔震颤,他在庄忱的怀里痛到痉挛,大口的血被呛出来,淌得到处都是。

    温絮白轻声说“对不”

    “没关系。”庄忱截住他的话,“生病了就是会这样,不需要道歉。”

    少年温絮白在这句话

    里怔住。

    他像是没能听懂,又像是听懂了、但理解出的意思又与一直以来的认知实在相悖,所以涣散的黑眼睛透出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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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忱帮他把那个带有名牌的镁粉袋收好。

    系统抱着镁粉袋放回箱子,重新缠好安全带和主绳,重新按大小给钉子们站队。

    “您是”少年温絮白轻声问,“您是我吗”

    庄忱点了下头“可以这么说。”

    少年温絮白似乎很顺畅地接受了这件事这倒也并不意外。

    毕竟十几岁的温絮白,已经非常喜欢看各种小说、看各种电影,平行时空,星际穿越,各种设定都有涉猎。

    少年温絮白躺在他怀里,因为大量失血变得极为苍白,慢慢弯了下眼睛“真好。”

    “真好。”他轻声说,“我长了好高。”

    原来在某个世界里,他活到了这么久,长到了这么高。

    变得这么帅、这么厉害,能轻易吓退狐假虎威、虚张声势的掮客。

    这是他所能想象到最酷的事。

    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这一次,十二岁的温絮白没能忍住这些伤心,没能坚持着撑住这一口气。

    他的视线转暗,却觉得很满足他在死前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他有可能长得又帅又厉害。

    他没有卖掉他的金牌。

    系统找出那几块藏在箱子底下、被所有装备齐心协力埋起来的金牌。

    它飘过来,把亮灿灿的金牌放在少年虚蜷的手指上。

    系统有些不安“宿主”

    庄忱“嘘”了一声。

    他仍抱着怀里的少年,在背后轻拍。

    而这个孩子,因为终于被人抱住,也终于把所有该流的血流完。

    所有无法愈合、以后经年也难以痊愈的伤口,都在这一刻敞开。

    藏起来的血,带着渗进去的冰碴毒刺一起,干干净净地流出去了。

    这个孩子变得很轻松、很安静,微微张着眼睛,带着一点腼腆的笑。

    他躺在庄忱怀里,苍白的手指微蜷,握着他的金牌。

    那片胸腔里也一样安静。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撞开。

    十七岁的温煦钧站在门口,剧烈喘着粗气。

    他手里拎着吓到腿软的掮客,像是一路由楼梯大步冲上来,于是连喘气也带了血腥味可他完全顾不上这些。

    温煦钧的脸色铁青,这种铁青又因为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幕,迅速变成惨白。

    他终于看见他弟弟咳出的血,洒得到处都是、鲜红色的血。

    它们是鲜红的。

    身体里流动着它们的人,也该是活的。

    那么把它们全倒出来的人呢

    温煦钧的身体僵硬,他几乎是机械性地迈步,快速冲到床边,去砸那个找人上来的呼叫铃。

    他用尽力气去砸它,砸了几下

    手上就见了红,也依然不停下。

    “把请把他,交给我。”

    温煦钧盯着被抱住的少年,他甚至忘了问抱住弟弟的不速之客是谁“这是,这是我弟弟。”

    十七岁的温家继承人,对外已经是相当能独当一面、甚至开始只身处理不少家族生意的少家主。

    此刻他却连话也说不连贯,撑身走过去,颤声开口“请把我弟弟”

    庄忱帮少年温絮白握住那几枚金牌。

    温煦钧的瞳孔剧烈一颤。

    他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这件事,他没管,他看着他的弟弟四处筹钱。

    他看着十二岁的温絮白卖掉金牌。

    庄忱无意多说什么,温家人天性就是这样在十七岁的温煦钧看来,这或许是对这个不成器的二弟的某种“历练”。

    温煦钧或许会觉得,让温絮白自己处理这些事,这是对温絮白好。

    上一世,温煦钧也去医院看过温絮白,但并没见过温絮白发病。

    十二岁的温絮白,把所有咳不出的血吞回去。

    在没有任何人会来抱他的地方,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站起来、把肩背挺直,不让自己真的变成只能受人指摘的“废物”。

    于是温煦钧也就从来都不知道,这种病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样。

    没有亲眼见过,哪怕看了再多资料,也是不可能会有完全真切的感受的。

    温煦钧扑过去,想要扶起弟弟,想要立刻打120、叫救护车来救人,可他扶了个空。

    他什么也没能抓住,重重摔在地上,惶恐着抬头。

    庄忱抱着安静苍白的少年起身。

    十二岁的温絮白睡得安稳,虚握着金牌的那只手被系统拱了几次,重新拱回怀里。

    那些装备也都被十二岁的温絮白紧紧抱着,一样也不松手。

    温絮白阖着眼,靠在长大后的自己肩头,浓深眼睫覆落,额前的碎发垂下来。

    他们就这么离开了温家。

    温煦钧第一次对人动了手。

    对那个该死的、步步紧逼温絮白的掮客他没花多少力气,就把想知道的内容全敲出来。

    掮客自知理亏,也自认倒霉。

    他挣的就是昧良心的钱,也认了事情搞砸就挨揍,可他就想不通,连哭带喊地抱屈“大少爷,你早干嘛去了啊”

    温煦钧在这句话里僵住。

    “我是敲诈他了,我是逼他了”掮客只觉得这笔生意做得倒霉至极,简直晦气到家,“可我这么对他的时候,也没人管他啊”

    “大少爷,咱们都是做生意的,都不是好人你看见一个十二岁孩子,没依没靠的能忍得住不从他身上捞油水”

    “那我不是看他一个人在医院,一个人住院一个人养病,一个人半死不活的,以为能赚一笔”

    “谁知道他病成这样了但凡

    有个大人给他撑腰,我惹他干嘛呀我

    掮客认了这份晦气,却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偏偏到这时候、到了最后一步,才有人来找他不痛快“你早点来,我不就不干这缺德事,不会欺负他了”

    温煦钧在这些话里变得不会动。

    掮客捡了条命,拔腿就往外跑。

    他今天大概是没看黄历出门,这份倒霉还没结束好不容易挣扎着跑到门口,刚一拉开门,就又跟人撞了个满怀。

    掮客本来就捂完肚子捂膝盖,被撞得眼前一黑,“诶呦”一声坐在地上。

    “二哥”温煦泽愣了下,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你是谁”

    他抱了满怀的中药,有补血的、有养身体的,有最适合再障患者调理的老大夫说了,好好养着能好很多。

    温煦泽的一只手里甚至还拎着个用来煮药的小锅。

    因为东西太多了,挡住大半视线,他并没留意余光里一闪而过的鲜红“我二哥呢”

    掮客暗骂了句怎么这么倒霉,含混着摆手,想要继续糊弄过关,离开再说。

    可也真是见鬼这些人平时一个没影,现在一个不落,都冒出来了

    他刚走两步,就被扯着领子薅住。

    “我想起来了”温煦泽盯着他,瞳孔变得森然,“是你。”

    温煦泽盯着这张脸。

    上辈子,他花了大价钱、大工夫,才打听到这个心黑手狠的掮客。

    “我二哥呢你把他怎么了”温煦泽看见这人身上的狼狈血迹,瞳孔缩了下,“说话”

    掮客被这兄弟两个轮番折腾,也冒上无名火,破罐子破摔“死了死了行吗你们有本事就去告我看见死不救犯不犯法”

    他不过脑子地吼了这么一通,看着眼前的少年脸色惨白、神情恍惚,就不干不净骂了一声,用力把人推开。

    见死不救到这个地步,恐怕也是犯法的。

    掮客不敢叫这莫名其妙的兄弟俩回神,几乎是连滚带爬滚下楼梯,头也不回往外跑。

    简直活见鬼他根本就回答不出任何一个问题

    他怎么知道来接那小子、来替那小子撑腰的是什么人,是哪门子亲戚

    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个莫名其妙、冷得像块湖底的冰的家伙,是把那小子带去什么地方了

    流了那么多血恐怕已经救不成了吧。

    救不成也未必是坏事,这种鬼地方,早走早解脱。

    掮客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外面天色黑透了,风吹草动,越跑越叫他心虚。

    他逼死了个孩子。

    他没想这么干的,他就是想占点便宜、多捞点钱,恰好这孩子没人管。

    会不会遭报应这孩子变成了鬼,会不会来报复他

    掮客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被什么东西往脖子上一勒,心惊胆战惨叫出声。

    他没发现这不过是柳

    条,魂飞胆丧着一头撞在树上,眼前就陷进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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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鬼的能力挺广泛。

    庄忱试着飘了飘,把少年的温絮白扛到了最近的山上。

    倒空了身体里装着的所有难过、所有伤心,所有刺进去的荆棘毒刺、冰碴冷水以后这个孩子也轻得像是只鬼了。

    十二岁这一年,温絮白其实无数次想过结束。

    这的确是一种分支,一种考虑到以后的路有多辛苦或许尚且算得上不错,至少足够轻松和安宁的分支。

    系统把安全带和主绳套在温絮白的身上。

    它把金牌的绶带也拉起来,往少年的温絮白身上套,镁粉袋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了,倒不出镁粉。

    睡着的少年戴不上金牌、承不住安全带。

    一阵风过来,影子就要散了。

    他们坐在半山腰的观景台,夜色如水,头顶就是繁星。

    “还能活得更久,长得更高。”庄忱问,“有没有兴趣”

    庄忱想了想,补充第三条“变得更帅。”

    系统保证,在听到第三条时,十二岁的温絮白那颗原本已经寂静了很久的心脏,就跟着跳了一下。

    “能把病治好。”庄忱翻了翻设定,“抓紧点时间,还能赶上瑞士的比赛”

    十二岁的温絮白在这句话里飘起来了。

    系统“”

    被抓着的金牌“”

    少年仍苍白的面庞上泛起微红。

    他的身体分明已经半透明,随时都可能因为一阵风散去,彻底再什么都不剩可到了这时候,他的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地微亮。

    他只差一步就能解脱,却又因为实在完全期待、期待到根本舍不得放弃这种可能,鼓足了勇气,慢慢飘回庄忱面前。

    少年的鬼魂有点局促地小声问“可以可以这样吗”

    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想还魂就能还魂,想把病治好就能治好吗

    “可以。”庄忱说,因为这是故事的备份,所以设定没那么难改,“用不用再给你改高五公分”

    十二岁的温絮白在这句话里愣住,随即笑出声。

    他的脸完全红了,半透明着轻轻摇头,胸口慢慢起伏了几次,把手交给长大后的自己。

    他咳出了那些血,于是身体里的伤口不疼了,也不再难过,变得很轻松。

    这种轻松太过难得,他很久没这么舒服过了,其实很想好好睡一觉。

    但比起这个他还有更想做的事。

    他还有比睡觉更想做的事。

    他想治好病,去瑞士,去那场差一点就会错过的比赛。

    他想拿金牌。

    他想长大。

    所以庄忱帮他长大。

    十二岁的温絮白,像青竹、像雪压不住的小柏树,稍微有人扶

    一把,自己就把肩膀挺直。

    系统给他买了个大背包,温絮白就格外郑重地鞠躬道谢,把最宝贝的装备、最宝贝的金牌,全仔细整理好,分门别类地放进去。

    他身上带着自己的全部证件,带着手机,邀请函是邮件发来的电子版,不需要原件。

    他把大背包背在身上,他们这就能走。

    “这就走吗”庄忱问,不再准备点什么了”

    温絮白用力摇头,漆黑的眼睛里透出亮色,那是种云遮不住、雾锁不住,星辰似的亮。

    庄忱就把手给他牵这个体验对十二岁的温絮白太陌生了,少年几乎是愣了半晌,才小心地牵住那只手。

    “等天亮了,我就会变透明,还会飘起来。”庄忱陪他下山,提前提醒,“别害怕。”

    少年温絮白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又试探着轻声问“那么”

    庄忱没听清“什么”

    第一次有人牵着的少年,耳廓迅速变得通红,深吸口气,很规矩地站直,又低声飞快说了句话。

    “宿主”系统这次开拾音器听清了,“他想让宿主飘起来以后,也坐他背包上”

    十二岁的温絮白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他第一次这样鲜活、这样忐忑,这样满怀着压不住的期待,小心地做出这样的申请。

    “可以吗”少年温絮白攥了攥背包带,认真地轻声说,“我带您下山,我们去瑞士。”

    他在几个月前买的机票,其实一直都没有退。

    现在开始跑,可能还赶得上。

    庄忱当了一个世界的鬼,已经挺习惯,相当从善如流地把自己叠起来一半,塞进大背包里“这样”

    几乎是在瞬间鲜活的少年,说了声“请坐稳”,就朝山下跑。

    温絮白的身形矫捷利落,甚至不用特意看路,背着那个硕大的背包,掠过蜿蜒石板路,轻盈得像月下清泉。

    清泉活泼,汩汩流淌,片刻不停地赶路。

    庄忱有点好奇,他在温絮白生病后接手角色,还没这么跑过“天色这么黑,看得清”

    “看得清。”少年回答他,“路很好认,我们要往前。”

    他带着他的全副家当,片刻不停地往前。

    往前跑,再往前跑。

    前面有个等了他很久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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