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无所依
天空中倏地一道流光划过，寻找目标般，直接扎进一处密林。
此时，密林中，一头正享用食物的妖兽，突然，被这从天而降的流光一击命中，顿时，整片密林传来震天动地的声响，那头妖兽也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声撼天巨响过后，密林已被瞬间夷平数里，这时，一道身影也显现出来。
只见来人，朗目疏眉，面庞却冷若寒霜，仿佛天生严肃般，高冷薄凉，让人不得靠近。
此刻，倨傲的嘴角却也噙起一丝不甘。
“可恶！怪我修为太浅，前辈赐予如此机缘，我却无法消受…”
姜涞眉心紧锁，心中自责，方才服下前辈的一块至宝，当即便觉浑身沸腾，如是揭不开锅的滚烫开水般，压力直冲身躯。
若是硬要抗下，非得被这泼天的灵气冲爆身体，所以才不得不寻找一处卸力的地方。
看着四周狼藉，血腥飘荡空气，姜涞心中并不为然，只是苦闷那没有完全吸收得了的灵气，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
浪费在这么一头修为低下的牲畜的身上！
姜涞深呼吸，长长地吐出一口混气，方才的一击，把多出来的八成力量消磨，但仍是有残余，此刻在体内沸腾，如同脱缰野马般，冲击着五脏六腑。
接下来，要好好修炼一番了…
姜涞想着，唯有闭关修炼几个月，才能完全把这股沸腾的灵气压制下去，完全为她所用。
忽然，姜涞想起之前，前辈赐予的一颗名为“葡萄”的圣物。
那也是件至宝，然而，确是比今日所服用的至宝有着截然区别！
前者所蕴含的灵气虽是浓郁，却是远不及今日这般。
一个像是夏日林荫下的涓涓溪流，娓娓道来，丝毫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一个又是置身火海般，难以忍受的炽热从身体内外，两面淬炼，让人无所适从。
显然，后者更为强大和汹涌，蕴含的灵气也同其化形的辛辣般，拷打着身体各个角落，仿佛是有意识的巡游，唯有足够强大的身躯，才有资格容得下它的力量。
在服下葡萄后，姜涞就已感觉一股清爽温和的力量抚平了之前遭受的创伤，而这个豆腐的介入，又像是未开化的原始蛮兽，横冲直闯，揭开了浑身旧疾。
然而，这种力量的转变，并非全是负面。让身体遭受拷打的同时，似乎也蕴含着一丝机遇的到来。
先是温和灵气，滋润周身，然后粗暴灵气，叩打全身，这是…先破后立！涅槃期，凤凰涅槃重生，便是这先破后立！
原来，一切前辈早有安排，不光增长修为，还领悟其中道韵！这就是前辈的眼光和深意吗！
姜涞隐约察觉，困其已久的修炼瓶颈，似乎有松动之意。
“突破了！”
姜涞惊喜，虽不知凡界的修炼法则，但他能明显感觉自己的实力，好似已经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梯队，接下来就是有股明显的对抗力，在压制着她，不让她继续突破。
“居然这么快…”
姜涞体会周身变化，好似天上地下，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一样，成为了世界瞩目。
原以为，以她姜涞的天赋，就算凡界这贫瘠灵气，也得修炼个十年八年的，才能达到凡界峰顶，现在居然一口下肚，直接满血？？！
这就算让任何一个修真者听闻都是不信的，对方必然会说奇闻异事，或是走火入魔，此子废矣等等。
就是那些活了数十万年的老怪，天赋妖孽的天才，估计都会震惊一跳！
此世间还有如此灵物至宝？那我累死累活，耗费万年修炼干嘛？直接走捷径不就好了！
前辈啊…
您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此世间都尚未听闻的惊天神物！
姜涞仰头，凝视着九天之上，白云悠悠，心中不免骇然。
身为女帝，自小万人敬仰，所接触之人都是一等一的强者，此刻，也难免自觉渺小，第一次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姜涞有种预感，此刻的她，仿佛是被神灵选中，滔天机缘，助她成长！
一定不能得罪前辈！
受此机会，姜涞再次警醒自己。
“刚…刚才是地震了吗？”
另一边，许小印跑在半路，顿时，感觉大地晃动，瞬间警觉。
“地震？小兄弟，你往那远处瞧瞧，冲天灵气，直破凌霄，会是简单的地震吗？”
一个苍老戏谑的声音在许小印耳边响起。
许小印转头，竟是一个半卧路边的老者。
老者蓬头垢面，衣衫破烂，承星履草，虽是一身赤贫，但显得悠然自得，此时傲然不羁地冲许小印笑笑道。
许小印眯眼仔细看去，旋即大吃一惊，这老人家原本应是眼睛的地方，竟是两个空空的血窟，赤裸裸的，甚至都能看到里面的粉红骨头。
“这…这，好可怜的老人家…”
许小印一脸惊骇，出生蓝星的他幸福美满，哪见过如此这般人间疾苦，想必是这修仙世界，弱肉强食，也波及到了普通人，老无所依，弱无所顾，若不是时运，谁又愿在这应享天伦之乐的古稀之年，流落街头。
许小印不住一阵唏嘘，这和姜涞是同一类人啊，都是为了在这残酷社会竭力生存的凡人。
“老人家，你的家人呢？”
许小印走上前去，关心问道。
“家人？无儿无女，无妻无长，不受世间约束，天为被，地为床，一人逍遥快活不好吗…”
老者呵呵笑说，饱经风霜的脸庞咧出千沟万壑，额头下的两个血窟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这么说也是没错，身为武宗强者的他，修行数千载，早已脱离凡间情欲，曾经的家人、朋友，以凡人之躯自然抵不过这岁月长河，在几千年前便化为一堆灰烬。
现在，数千年光阴转瞬即逝，拥有至高修为带来的漫长寿命，也终迎来命格尽数。
武宗巅峰强者的他，也抵不过天赋带来的困恼，三百年间再无长进，只得也被淹没在这过往云烟当中。
哀矣，悲矣。
纵然是曾经万人口中的天才如何…
纵然一生争名夺利，声名盛极一时，又当如何？
生老病死，世间常态，就是神仙，也会命格衰尽，是时陨落。
老者想罢，轻咳地自嘲笑着，他一生自负，惹恼了不少门派、高人，现在自己一天不如一天，他们，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他们忌惮老夫，死后，恐会对老夫一手扶持的宗门动手，以解蒙羞之仇，到时候，恐怕只会虎入羊群，血洗白河…此至宝，我定要得手！才能保住宗门不倒，传承不灭。”
老者心中暗道，这是他此次前来，做的最后一件事，若是能夺取至宝，就是死，也瞑目了。
这小子如此天真纯良，居然看不出老夫修为，应当是个凡人，这世道，凡人欲要生存，只怕难上加难，罢了罢了，看在你关心我这个老头子的份上，就赐你一番机缘吧…
老者心中暗道，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
“小子，今日遇到老夫，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一袋仙丹灵药，你且拿去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