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事将近
过了年初，回灵山一事被提上日程。
云雾云雷万般不乐意地以“外人不可以进谷”的祖训，阻止青羽一同前往，皆被长仪“师兄不是外人”一句话堵死。
从九陵宗绕过上京，长仪远远地看着上京炊烟袅袅，想象着寻常百姓家安居乐业的场景。
青羽知道长仪心中所想，从九陵宗出来，便一直只顾着赶路，身体也吃不消，所以到了江都之后，青羽提议进城采办食物药材，休息几日。
江都地处偏南，气候温暖，比之上京更有一番地域风情，买卖贸易也很发达。
花满楼的扬州瘦马，竹西茶社的蛤蟆酥，扬州酒馆的松鼠鳜鱼，瓷西施的青花白瓷，笔墨书香的颜州府，待思莲的胭脂水粉，宝石珠钗……
江都落脚的第一日，云雷云雾和青羽长仪分开去采购添置。
青羽与长仪去采办药材，去往药铺的路上，路过桥头西，待思莲的胭脂珠宝店铺正在叫卖，引来无数男女，竞相拍价抢买，只为自戴或是赠予佳人。
“这支步摇簪，鸽血红碧玺良将打造，红艳无双，纯净无瑕，要的叫价了。”
惊鸿一瞥，步摇簪？
记忆里的美人娘迈着娉婷小步，步摇闪闪，也似这支红艳。
青羽下意识地走到前面，长仪诧异，但还是跟了过去。
只见青羽一袭青衣，不似寻常百姓，几分仙风道骨，清华自然，身后赶过来的小少年更是模样绝好，风姿深蕴，不知几年后更是何等风华。
“少侠，可是家中还有似身后这位少年一般，模样极好的妹妹？”待思莲拿着那支步摇，笑问。
青羽轻笑，看了一眼长仪，似想到了什么，释然了般，摇了摇头，“走吧，长仪。”
“两位且慢。”闻声望去，两顶软轿落地，前面一顶轿帘卷起，锦鞋绣面轻踩，一位华衣浓艳，粉黛佳颜，即使中年也韶华不减的妇人走出软轿，来人正是江都的颜州府夫人。
“少侠，可是柳州人士？姓柳，小名龙儿，还有个幼弟唤作虎子？”州府夫人迈着娉婷小步，笑容温暖走近，仔细端详青羽。
“在下青羽，这位夫人怕是认错了人。”青羽面色平静。
“这世间的好皮相不少，少侠这样的，我只见过一人，偏巧你又和他如此相像。”妇人继续说道，“更何况，你看那支步摇的表情，应是睹物思人。我有一位自幼与小女有婚约在身的外甥……”
“夫人，是认错了人。”青羽强调。
“娘，他若不认，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后面那顶软轿，颜府的千金，颜云焉揭帘而出，吴侬软语，声音细甜，看那模样更是娇媚可人。
恰好少女头上也有一支步摇簪，红色的步摇簪比待思莲叫卖的那只更精美。
“他若执意不承认自己姓柳，我们又能奈他如何？我也只能当做表哥的确死在了那场大火中，我和他的婚约也早就不作数。”少女心性，自尊高傲，哪容这般几次回绝。
奈何青羽完全不解风情，真的与己无关地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师兄。”长仪正要追上去，少女拉住他，取下发间的步摇塞进长仪手中，“你把这个订婚之物交于他，帮我告之，今天我会在东桥边的云水亭等他。”说着，咬了咬红唇，上了轿。
长仪跟在青羽身后，有默契的什么也不过问，只沉默地跟着到了药房买了药材，然后回到住处。
直到中午吃饭时，长仪才拿出那支步摇，看着青羽的脸色，递到他面前。
“我说了，不要收……”
“我知道不要收青芜的东西，但她又不是青芜师姐。”
“你还学会顶嘴了？”
“你叫我不要招惹女人，你自己反而到处招惹。”
到处招惹？青羽一个眼神过去。
长仪赶紧垂下眼帘，避开视线，“她说会在东桥云水亭等你。”
青羽没有接过簪子，“这簪子，你留下，你先出去，我静修一会。”
青羽看着长仪，诧异中不可回绝，拿着一个女式的发簪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模样很是好笑，待他出了门，嘴角不由勾起。
这间，长仪拿着这支发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对着太阳看，太阳的光线透过宝石折射出彩色的光芒映在脸庞。
“唉！大白天的拿着这玩意思春，准备娶媳妇啊？”云雷在云雾不在的时候，从不称长仪为少主。
娶媳妇？
“是不是有了婚约就要成婚？”长仪问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了婚约，自然要成婚。”云雷回道。
“为什么要成婚？”
云雷不可置信地看着长仪，这家伙果然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活像个天仙似的不懂人间世事，不知道钱为何物也就罢了，情感方面也是一片空白。
“两个人想一辈子在一起，自然就要成婚了。”云雷大概解释。
师兄和别人一辈子在一起，那自己怎么办？
长仪突然想到了什么，害怕师兄真的会去找颜云焉，急着又去找青羽。
赶过去之时，正巧看见青羽开门外出，长仪谨慎的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小心尾随青羽。
一路紧随，青羽先去了江都的宝物市场，买了些必备的灵石，然后去竹西茶社买了蛤蟆酥，路过花满楼时，急匆匆地要避开这烟花之地，却被街口的一个占卜道人冲上来拦住。
“这位少侠，看你气宇轩昂，满面春风，命犯桃花，好事将近啊，近期定会喜结良缘，成就一段姻缘。”
“你一个道修之人，不好好修仙，在这里摆摊占卜，信口开河，也不怕遭了天谴。”青羽不信。
“哎！哎！小道茶几子，就是因为参透太多天机，遭了天谴，这辈子也修不成仙了。少侠，不如让我给你好好算上一卦吧。”茶几子嬉皮笑脸。
青羽不苟言笑，急着赶路，并未多加理睬。
长仪紧跟在后面追上来，也被茶几子拦住，“这位少侠，看你气宇轩昂，满面春风，命犯桃花，好事将近啊，近期定会喜结良缘，成就一段姻缘。”
“你占卜都不换词的吗？”长仪推开茶几子，追青羽而去。
谁说不换词了？待我算算。
茶几子掐指一算，天灵卦位施展，额间一道光华随之即来，看着远去的两人，“晕，又偷窥了天机了，下辈子也修不成仙了！”
青羽穿过百花街，又到了东郊，在波光粼粼的瘦西湖边，拿出灵石，默念口诀，灵石闪出光亮开始吸收湖间的灵气。
此过程耗时漫长，到了晚间，青羽才原路折回客栈。
长仪的修为不及青羽，回到客栈之时，已经累得气喘，进门抢过青羽手中刚倒的茶，一饮而下。
青羽嘴角勾起，给自己又倒了另一杯茶，笑道：“跟了一天，跟够了？”
长仪擦了擦嘴巴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也不在意青羽发现跟踪了，还好师兄没有去云水亭，就不会和颜云焉一辈子在一起了。
师兄一定不能和颜云焉一辈子在一起。
“师兄，我们成婚吧。”
“咔吧”一声，青羽手中的杯子裂开，水洒了出来。
震惊之余，半天只蹦出一句“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搭理长仪。
就因为长仪的一句话，青羽整个晚上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看着长仪坐在床边不合适，看着他散下头发不合适，和他睡一个房间不合适，和他睡一张床更不合适。
早上，四人离开江都，天空灰蒙蒙正下着小雨。
青羽将黑色斗篷披在长仪身上，远处，一少女撑一把油纸伞，决绝地看了青羽最后一眼，不再留念。
青羽不是铁石心肠，他的姨娘和表妹他又何尝完全忘记？
但他一心修仙，七情六欲，儿女私情，成婚成家这些事，都会成为羁绊，有时候当断不断，自己必受其乱，更会累及伤害他人。